“哎呀!”我呲牙咧嘴彎腰揉鞋麵,“晉慶!抽風了你!”
我一邊罵著一邊抬頭向他看去。後者晃晃悠悠一臉癡迷的向泥土炕走去,忽通一聲他整個人撅在炕上的稻草堆上,一動不動沒有聲音。
空氣彌漫一種發黴的味道。
“哎!”我大驚快步上前,手掌剛要接觸到晉慶的脖領子,他就悶悶的哼了一聲。
“戚雎,你忘了。”
我猛的打住不動,呆滯的看他,“我忘什麼了?”我又附身去拉他,“你就別耍酒瘋了,我發現你們兄妹的酒量可真夠可以的,不能喝就別逞強!難道非得把自己灌醉才甘心不成?快起來,我送你回房。”
我把晉慶的身子翻過來,他眼睛更加閃爍,“你忘了,去年的今日我們也曾花間一壺酒,我也是醉的。你……怎麼忘了?我都沒敢忘記,你怎麼就忘了?”
我的手啪的鬆開,他的頭和身子就一下子又重新埋在稻草堆裏,我盯著他可憐巴巴小鹿一樣的眼睛說:“拜您所賜,我不敢忘記。去年您這大爺喝醉了被晉阿房抬回去,我也順勢被霍蘊迷暈給運進他的府裏關禁閉,我怎麼會忘記!”
“嗬,嗬嗬,嗬嗬嗬。”晉慶抖動胸膛在稻草堆裏悶笑。
我咬牙切齒,“你笑什麼?”
“戚雎果然是戚雎,什麼話隻要是到了你的嘴裏,都變了味道。有趣,有趣。”
“也不知道你是真醉還是假醉?”我把胸前的頭發揮手揚在身後,“走啦,走啦。”
“別走,別走。”晉慶被我拉著的手死命的往他自己懷裏拽。
我偏過頭問他,“你想怎麼滴?說出來,姐一定滿足你的願望。”
晉慶眼神幽幽,手指誠然的向我身後一指,“你看那裏。”
“什麼?”我順勢回頭一看。
我身後的牆壁泥土裏鑲嵌著灰色的石頭,迎著月光悠悠的又亮亮的,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晉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你看見了麼?我告訴你,我隻告訴你,我把我娘的屍骨給砌進牆壁裏了。”
“什麼!”
他說的坦然,我卻嚇的驚悚。我看他笑的蕩漾,隻感覺背後的汗毛都起了一層。
他見勢一把把我拉下炕上,把我貼近他的身邊,他似醉非醉,“你怕什麼?你不應該怕我。那個女人,那個牆壁裏的女人才可怕。”他眸子綠的陰森,“你在發抖?”
我歪在他身邊,感覺他全身的僵硬和寒冷,無數的疑問和緊張都紛紛被我按下,“你醉了。”我隻能這麼說。
晉慶躺在稻草堆上,像欣賞什麼景色一樣在觀賞那參差不齊的泥濘牆壁。他伸手拉著我的手像牆壁指著。
晉慶表情有絲絲的驕傲在作祟,我的手隨著他的驕傲不斷在移動,“這裏是頭骨,這裏是頸椎……十二年,她的身體腐爛可姿勢卻絲毫沒有變化,她不愧是我娘,瞧她多厲害!”
風吹過牆壁,使得牆上幾顆稻草慌亂顫動,遠看好像晉慶的娘親在咬著稻草認同晉慶的話。
“嗬,我親爹吃喝嫖賭,最後黑債纏身被賭坊的雜役活活打死。可是我不惋惜可憐他,他成天打我們娘倆,死了好,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晉慶的手涼的冒冷汗。
我不想聽他說話,可是他的嘴卻一刻也不消停。
“娘一個人支不起一個家,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孩子難免被人欺負。占便宜的,使壞心眼子的……二叔就在我們最落魄的時候有如天神一樣出現。晉平遠救下我母子二人生了晉阿房,我們沒得選擇,也隻能這麼選擇……那年我7歲。”
我的聲音諾諾連連,“你別說了,不好的事情你不要再……”
“我是一個繼子,也是一個家族的繼承者。晉平遠忌憚我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比晉阿房嬌生慣養。在這個大院子裏,我就是個野孩子,我得處處小心謹慎,時時算計為自己打算。”
晉慶眼裏閃爍光芒,他對我柔聲細語,手上的力氣卻大如虎狼,“我若是不拜師學藝,不讓別人怕我恭維我,我怎麼能活到現在?”
“晉平遠這個畜生!我白白給他當了兩年的兒子,我把他當做我親爹一樣看待。我不求富貴不求身份,我隻想讓我們娘倆有個容身之所!這個畜生!平時他冠冕堂皇正人君子一樣,實質上他迂腐齷齪。他早就對我娘懷有不軌之心,他早就對我爹的長子正房的位分虎視眈眈!”
“晉慶!”我心裏害怕,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見的,可是我的話打斷不了已經癲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