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蘭出。
蘭出,我們之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追求,我有我的選擇和決斷,誰都不能說誰對不起誰。就好像不能夠說他不顧往日情誼,在霍國毅然決然的扔下了和他訂婚的我;也不能夠說我利欲熏心在走投無路之下,委身和靳比秀顛鸞倒鳳,給靳蘭出帶龜殼子。
我之所以這麼厚顏無恥的在這裏款款而談,是因為那些背叛和傷害遠比流言蜚語來的更為猛烈。
什麼三綱五常,什麼叔嫂同床,什麼紅顏禍水……
我不怕自己聲名狼藉和條條的罪責,那些條款和報仇雪恨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而且我也認為就算靳比秀因為我而臭名昭著了,這天下,這皇位他也坐的當之無愧。
隻是,這段孽緣中,最無辜的人當數荊姬瑤了。
她那麼小那麼單純,而我,我搶了她的洞房花燭夜,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那一夜。她一介公主之身,獨在異鄉遠嫁異客,而我這麼她嘴裏叫的姐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讓她淪落為宮人和達官顯貴口裏的笑柄。
我霸占了本該屬於她的榮耀和恩寵,霸占了她的丈夫……隻要事情解決後,我發誓我會悄悄離去,還她這裏一片淨土。
隻是,我和她之間的尷尬總是在所難免。
譬如……現在。
金牡丹的勝放,讓我眼花繚亂。
目光接觸到那一抹大紅,眼前的人把我震的心思淩亂。
她纖腰微步,小臉嫩秀嬌氣。金步搖和深海玉珠子在她的鬢間垂下,搖晃。婀娜的身段加上她的顧盼生姿,都讓她像煙火一樣絢爛奪目,熠熠生輝。
她一人當先,身後跟著大幫的侍女內監,聲勢浩大。
“太子妃有禮。”我雙膝彎曲,態度虔誠,語言謹慎。
荊姬瑤立馬上前伸手扶起我,她還是那麼精致,隻是那金光閃閃的頭飾掛件讓她稚嫩的臉龐顯的有些老氣,有些威嚴。
“姐姐哪裏的話,快請起。”荊姬瑤十指纖纖堪堪的扶起我的身子,她雙手握住我的肩膀開始左右端詳,過了好一會兒,她神情恍惚複又笑說:“姐姐經了人事,越發的美了。遠遠看著竟像一株含苞待放的鳳凰花,這近看又像一隻出塵難攀的空穀幽蘭,讓人愛惜。”
她說這話的時候,我隻能笑,隻能裝傻,心裏一百二十分的難受到最後隻能化作一句敷衍,“太子妃娘娘謬讚了。”
“殿下這幾日可是都在姐姐那裏?”荊姬瑤拉著我的手,端莊大方,“是妹妹愚笨,好幾日都見不到殿下。本來春初殿下就要點花女納入東宮的,這一來殿下身在外朝,二來……也被這大婚給耽擱了。這些日子,就該給太子殿下收納新人了。”
我一愣,荊姬瑤就眨眼睛接著說話道,“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眼下殿下寵著姐姐的要緊,這新婚的熱乎勁還沒有散,妹妹本不該趟這一趟渾水。隻是祖製不可違,還請姐姐原諒。”
我想我此時的表情應該是凝固了的,心頭那說不上來的酸澀感覺讓我很不好受,對自己,對荊姬瑤。
祖製不可違……對啊,我倒是忽略了靳比秀是一國的儲君,他是執政太子,他應該有很多配得上身份的女人,那些女人裏,除了荊姬瑤和我,還應該有什麼顧命大臣的孫女,什麼大將軍的長女……很多很多,多到他隻要一天臨幸一個,就會把我遺忘。
想到這裏,我哂笑出來,我對自己的愛情哪裏來的那麼多的期待?當真可笑。
“太子妃娘娘不必憂心,殿下近日經常在太和殿彈琴練字,太子妃大可以去那裏找殿下商議這事情。恕賤婢身份卑微,不能侍奉在太子妃身邊,陪太子妃和殿下一起斟酌一二。”
荊姬瑤的手掌暖暖的,她葉眉之下眼眸瑰麗,嘴唇笑著撩人風情。她肌白如雪,整個人由內散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姐姐怎麼也和那些俗人一樣這樣看待你自己?什麼奴婢啊卑微的,殿下早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你不要傷心。”
我低頭看著腳下的石子路,紫竹的影子投在我的雙腳旁,我說的有些漫不經心,“也還好,身份什麼的對我來說沒有什麼益處,還是留著空位給其他的姐妹吧。”
無意的低頭,讓額頭間的珠花在隨風顫抖。
也許,春天還不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