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走在前麵領著淩奇到了城西的城隍廟。
城隍廟附近很亂,供奉的城隍廟破了幾個大洞,光從洞投射出來,光鮮亮麗,而在城隍廟的後邊的是一處茅草屋,外邊堆滿了雜物,牆壁上掛著辣椒跟玉米,一派淳樸人家的風範。
梁月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淩奇四處觀望,他自小生在大漠,住的是帳篷,很少有見過這種磚瓦蓋的房子,很有別樣的感覺。
不久,屋內傳來幾聲咳嗽聲,緊接著是木棒拄地的聲音,門被打開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露出頭來,一眼便看見梁月,臉上露出笑容:“月兒回來啦?”
老者跨步出來,這時淩奇才發現,老者缺了一條腿,雙手撐著拐杖出門的,心想梁月真是苦命,又要照顧生活差不多無法自理的父親,每天還要早出晚歸的去客棧端菜。
梁月伸手扶住老者,輕聲呼喚了一聲“阿爸”,老者瞥見梁月身後跟著的淩奇,且淩奇手裏還提著一把刀,頓時嚇得他麵色慘白:“你...你是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一樣,哇哇大叫。
淩奇啞然,趕緊扶住老者,將刀拋掉,忙道:“老先生別怕,我不是壞人。”
老者哆嗦著,顯得很害怕,梁月眼眶紅紅的,抱著她父親哭泣,又講了淩奇之前幫助她的事情,老者聽完臉色才稍好幾分。
淩奇心想這老頭應該是被惡人毆打過才會在心裏留下陰影,竟連生人都怕成這個樣子。老者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梁月背不動,淩奇直接將梁父抱起放到床炕上,為他蓋好被子。
淩奇坐在桌子旁歎了一口氣,道:“你父親的腿為什麼沒了?”
梁月為淩奇倒了一杯茶,道:“三年前我父親迷上了賭博,在金錢幫的賭場欠下一大筆錢,當時家境還算富裕,勉強能還得起。可金錢幫的人說錢太久不還要收利息,我父親氣不過,跑去跟他們理論,結果被砍去一條腿,我哥為了湊足銀子,把大宅子賣了,淪落到此草屋。不幸的是我哥在疲憊不堪下,勞累過度去世了。”
淩奇聽的手腳冰涼,道:“金錢幫竟然這麼囂張?官府不治他的罪嗎?”
梁月淒聲道:“官府?金錢幫的幫主每月上繳幾千兩銀子給秦縣令,官商勾結,即是名流貴族在金錢幫的賭坊輸了錢也不敢多言,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淩奇默然不語,忽地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他娘的,剛才就應該宰了那滿臉毛的家夥!”
他這一掌的力氣極大,將木製的桌子拍的凹進去一個掌印,但掌印四周卻無裂痕,顯然這力道的掌控有多精妙。
梁月勉強一笑:“他們不再找麻煩就已經萬幸了,不渴望能殺他們。”話罷,轉身出門,在廚房生活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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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清醒後也不再那麼害怕淩奇,隻是他依然喜歡獨處角落,不願與別人交談。淩奇上醫館請來一名大夫為梁父看病,在經過診脈後大夫開了張藥方,一下子就把淩奇的三十兩銳減大半,而且並不是一服藥就能治好,而是需要長期的服藥。
這麼多天淩奇都與梁月一家住在一起,他試著每天讓梁父從心理陰影中走出,可百般嚐試下,一一作廢。但值得一提的是,梁父身體倒漸漸恢複,對淩奇青睞有加,那眼神就像看見寶貝一樣,瞅瞅淩奇、又瞅瞅梁月,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那感覺讓淩奇渾身不自在。
日子一天天過去,淩奇歎了口氣,麵上裝成沒事的樣子,他本來上京是為尋找娘親的故人,沒成想幫助梁月把自己最心愛的馬都當了,若是再過十天半月,恐怕回漠北都要用走路。
夜幕降臨,月亮懸掛天際,田野間的蟬鳴聲“知知”的叫個不停,梁月端上菜,共有三菜一湯,一碟油青菜、一碟紅燒魚、一大碗魚湯,這些飯菜平時梁月都不舍得吃的,當淩奇幫助了他,而且還為她父親買藥治病,早把他當恩人。
三人圍著桌子吃飯,梁父吃完便再度躺炕上了,他每天神誌清醒的時間很少,當他瘋瘋癲癲的病要發作的話都是直接去睡覺的,起碼不會給梁月添亂。
當聽見梁父在屋內發生輕輕的鼻鼾聲,梁月才偷偷看了一眼淩奇,道:“你是本地人嗎?聽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漢人。”
淩奇道:“我是漢人,隻不過自小便生活在漠北。很好玩的,每天騎馬趕羊,在美麗的大草原奔跑。”梁月一陣神往:“那一定很好玩、很美麗.....”
淩奇撓了撓頭,道:“不過你們這其實也很漂亮,有很多我們那沒有的。”
梁月笑了笑,夾起一塊魚遞給淩奇,但無奈二人是麵對麵坐的,桌子也挺寬,她伸直了手遞到淩奇麵前。淩奇倒是沒多想,張嘴咬住,順帶著筷子尖也被他咬住,含糊不清的吃著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