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翅膀（4）
第4天上午10點
宜昌一醫院的那輛白色的救護車將我送到距離中心城區10公裏的土門機場，那裏有一班飛機等著我；武漢軍區總院的一輛草綠色的戰備救護車在武昌的南湖機場等著我，以便把我盡快地送進那所位於武珞路邊、洪山腳下的部隊醫院。
救護車鳴著笛一路疾行，親自跑到南湖機場去接我的二姨媽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白大褂，看著我的眼睛裏除了擔心、憂慮、痛苦和絕望，就是奪眶而出的淚水，因為我幾乎每一個暑假都是在她家度過的，她早就把我當成了她的大兒子。這些天我見多了這樣的悲哀的表情，也看多了這樣悲傷的淚水，有些膩味了，就把目光轉到一邊，看著窗外的那些電線杆很快的移動。
因為我幾乎是伴隨著武漢軍區總醫院從漢口的黃埔路一直到武昌的武鍋對麵，熟悉這所醫院的幾乎一切，自然就有了到家的感覺；因為聽得太多、也見得太多，就知道這所部隊醫院無論在醫療條件、醫療水平和醫療環境和設備上都是在華中首屈一指的，很簡單，父母之所以決定將我帶到這裏，就是想讓這裏的軍醫設法挽救我的生命。
那輛一路狂奔的救護車最後停在了武漢總院的門診部的前麵，宜昌陪同抵漢的那個在飛機上幾乎吐了一路的護士和我二姨媽拿著我的病曆衝了進去，據說是因為病情嚴重和緊急，連門診的大門都沒進，就被直接推進了住院部的那棟大大的、王字形的綜合大樓。那是我很熟悉的地方：安靜、整潔而涼爽，樓道風帶著來蘇水味穿堂而過，穿著藍白相間病號服的休養員好奇地望著已經躺在換到一張平板推車上的我。
那棟大樓的電梯運行平穩，電梯間也很大，還有專職的電梯工。可電梯間的每一個人都神情凝重，也滿懷著期待，就是沒有人和我說話，我有些無聊，就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電梯門上那閃爍和變幻著的樓層數字，看著電梯在第五層停下，門被打開了，我被推進了負責燒傷的二外科的一間特護病房，裏麵隻有孤零零的一張*，倒是有很多看起來眼生、也不知道名稱的醫療設備，隻認得氧氣瓶、注*器、大瓶的葡萄糖溶液和輸液用的鐵支架，這間病房經過嚴格的消毒變成了無菌，房門上貼著提示牌：特護病房，嚴禁入內。
我知道，在這間病房裏，生與死必須兩者必居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