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意料之中的傷心(1 / 2)

離開庫房,蘇昭寧依然沒能夠回到自己房間。因為她父親蘇敬正已經在書房等她。

一步一步走近書房的位置,蘇昭寧的心也一點一點被提高。

其實父親接下來會說的話,並不難猜。

肯定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說起蘇柔惠那夫家的好處,然後再提提姐妹共侍一夫的好處。總而言之,結果並不會改變。

書房的門推開,蘇昭寧的視線落在那個熟悉的背影身上。

蘇敬正轉過身,目光亦落在蘇昭寧身上。他開門見山道:“你已經十六歲了,我給你已定下了夫家。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去了,多在家準備待嫁吧。”

“父親給我定下的夫家是哪一家?”預料到的事情真到了眼前,蘇昭寧的心反而落了下來。

她聽到自己語氣平靜地問她父親:“父親送女兒出嫁,是正門還是側門?”

蘇敬正皺了下眉頭,不滿地朝蘇昭寧訓斥道:“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哪有女子這般厚顏問個不停的。不管是妻是妾,既是我定下了,你嫁便是了。”

原來她是多想了。

蘇昭寧以為,她父親總要費心拿些理由來說服自己,也勢必會假裝做出一副十分為難、不舍的情態。

可實際上,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他就像處理一件不要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再看一眼,就那樣毫不猶豫地推了出去。

蘇昭寧感覺自己的心有些疼。

她隻能自嘲地想,她的心原來還是肉做的。

其實父親蘇敬正是個什麼樣的人,蘇昭寧是清楚的。

他庸碌無為,卻將自己這半世的平庸都歸結在沒有兒子身上。他總以為,隻要有了兒子,他所有的失敗都會瞬間消失。到時候,他以後的人生都會是陽光明媚的。

女兒,對蘇敬正來說,真的不過就是一樣東西。

可扔掉一個用舊的花瓶時,難道不要再撫摸一下,回憶下當年初得的喜悅嗎?

即便是穿舊了的衣裳,被丟棄前,難道就一個眼神也不該得到?

蘇昭寧望著已經坐回書桌前,根本不看自己一眼的蘇敬正,心底有些說不出的疼痛。

她多麼想衝到他的麵前,大聲地朝他喊,我是你的女兒,不是你用舊了一支筆、看膩了的一本書,你不能把我棄若敝屣。

可這些,並沒有用。

蘇昭寧難受,但她仍清醒。她知道,對她的父親而言,這樣的當頭棒喝並沒有半點作用。

蘇敬正捧著手中的這本《詩五百》已經看了一會兒,他覺得他兒子的名字一定要比這些大家的名字還要好。

畢竟他的兒子是要有大造化的。

抬起頭,看到蘇昭寧竟還站在書房,蘇敬正有些不快地揮揮手,趕她道:“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趕緊回去吧。”

隻是想到另一事,蘇敬正又叮囑蘇昭寧道:“你母親如今身子重,你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她說她如今整夜都睡不好,我瞧著你為人子女,也該去多侍奉侍奉。”

女兒不僅是東西,而且是守夜的下人。

蘇昭寧把苦澀終於全部埋到了心底的最深處,她神情又恢複了過去的淡漠平靜。

她與她父親,談最直白的利益。

“父親,雖然母親如今有了身孕,但您如今膝下隻有三個女兒。日後兄弟出生尚小,我與惠妹妹若同嫁了一人,您得力的姑爺便也少了一個。”

“女兒女功上得過聖上讚賞,父親想替女兒尋夫家應當不難。”

蘇昭寧這話近乎直白地把自己形容成了一樣待價而沽的貨物。

她不願意這樣輕賤自己。

可在她父親心中,她分明就被看得更輕。

先躲過蘇柔惠這樁婚事,她自會再尋反擊的辦法。

蘇昭寧雖然不確定蘇敬正給自己和蘇柔惠定下的婚事是哪家,但她清楚,蘇柔惠的性子跋扈,受不得半點委屈。

對方寧願自己做妾也要繼續的這樁婚事,顯然是她真正中意的。

那麼,如果姐妹不嫁同一人,先被推出這樁婚事的,必然是自己。

蘇昭寧已經這事考慮得周全,但她卻沒有想到婚事的前提就是她自己。

蘇敬正皺眉望向蘇昭寧。

長女的話不無道理。

雖然他覺得,自己這三個丫頭長相都不如大哥的次女,性情上麵也不如大哥的長女,但是就像蘇昭寧說的,得過聖上讚賞的姑娘,要嫁個好人家也還不難。

說起來,倒是那次女更不爭氣一些。嫁個次女,還得賠上個長女!

真是個賠錢貨!

蘇敬正想到這,倒是看蘇昭寧順眼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