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朝陽長公主這樣問,陳天揚便立即心中生出了警醒。
看來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
他原以為朝陽長公主會這樣快見自己,就代表此次行事之人不會是朝陽長公主府的。
此刻朝陽長公主這一問,卻表明了她的態度——她絕對會護著這行事之人。
可是,蘇昭寧也是他絕對要維護的。
陳天揚抬起頭,目光坦蕩地望向朝陽長公主,答道:“下官此行既是為了蘇家,也是為了自己。”
內室裏麵,六公主攪著腰間玉佩上的流蘇,不耐煩地望向外間。
這陳天揚怎麼還不走啊。
為了自己就為了自己唄。趕緊去找人呀,賴在姑母這,還想等著姑母給他找出蘇昭寧不成?
姑母又不知道是她設計了蘇昭寧。
六公主攪流蘇的動作一緩,她頓時反應過來。不對,剛才聽姑母這樣問的時候,她就覺得,姑母應當是知道了什麼的。
那姑母如今會怎麼做?
她會叫自己去把蘇昭寧放出來嗎?
太丟人了!
六公主想到此處,不悅地做出一個暗號。麵對立即出現的暗衛,六公主下了一個命令。
殺了蘇昭寧。
她原本是沒想過要蘇昭寧性命的,可在自己的利益麵前,蘇昭寧一條命又算什麼?
即便是隻要自己承擔一次挨罵,就能保住對方一條命,六公主也半點不覺得值。
如果要讓自己挨罵,那蘇昭寧就去死好了。
六公主的想法就是這樣簡單。
高牆旁邊的偏房裏,蘇昭寧已經重新開始畫起了第二幅畫。
將第一幅畫中人的婦人發髻改成少女的發髻,將那身淺紫色的宮裝改成少女的服飾,畫上的整個人都順眼起來了。
似乎,第二幅才是真正出現在蘇昭寧麵前的人。
第一幅,一點也不真實。
蘇昭寧此時已經猜出了冒充朝陽長公主之人的身份。
對方能這般肆無忌憚在公主府行事,最可能的就是,對方也是一位公主。
今上有九位公主,蘇昭寧隻見過七公主一位。畫上這人,不知怎的,卻讓蘇昭寧一點也想不起七公主的容貌。
七公主和四皇子不是一母所生,兩人都還有些容貌上的相似。
畫上這一位,周身的貴氣同樣發自內心,但容貌,卻怎麼也不讓蘇昭寧覺得熟悉。
這位公主,到底是誰所出呢?
蘇昭寧下意識就又畫起了第三幅圖。
房屋外麵,蟬叫聲不絕於耳。
黑衣的侍衛走得很快,他從房頂掠過,飛快地往一個方向奔去。
而房屋邊的回廊當中,南懷信抬頭看了看上方。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麼。
另一處,陳天揚仍在與朝陽長公主博弈。
兩人都有堅決要護著的人。
如何在不撕破顏麵的情況下,最大程度護住自己想護的人。這就是兩人的目的。
於陳天揚而言,雖然朝陽長公主暫時遠離朝堂,但她終究是本朝的長公主。與之直接撕破臉皮,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
而陳天揚手中的兵權和皇帝麵前的地位,都是朝陽長公主有所忌憚的根本。
“陳將軍想讓本宮怎麼幫你?”朝陽長公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她這話顯然是告訴陳天揚,日後不得追究此事。
這個承諾,陳天揚並不想做。
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若是應下不計較,日後就絕對不會再因此事對任何人出手。
但是,如今被傷害的人,不是他。是他在乎的人。這比傷害他,更讓陳天揚無法釋懷。
陳天揚拱手朝長公主道:“下官不敢勞煩長公主,還請長公主允諾下官在府內尋找。”
“嗬。”朝陽長公主冷冷地笑了一聲。
隨後,她挑眉望向陳天揚,一臉嗤笑的神情。她道:“陳將軍當我這公主府隻有三兩間院子麼?即便本宮允陳將軍把我這公主府當菜市場亂逛,陳將軍也未必就能在菜市場想買什麼就找得到什麼。”
這算是赤 裸 裸的威脅了。
陳天揚攥了下拳頭,對朝陽長公主道:“是下官想差了。長公主府乃聖上欽賜,又豈是尋常菜市場可比。下官鬥膽說一句,若是在菜市場丟了個人,莫說是長安侯府的二姑娘,就是一個尋常百姓,也要引得衙役查看。長公主府,自是與之不同的,衙役怕是來不得,來得的隻有陛下。”
這是要請聖上親裁的意思?
朝陽長公主感覺到自己的公主尊嚴受到了挑釁,她騰地站起來,朝陳天揚道:“陳將軍當陛下整日就是管些這樣的雞毛蒜皮之事嗎?皇宮可不是陳將軍的家,隨時想進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