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隻聽到機身下發出一陣“吱吱”聲,然後“咯咯~~咯咯~~砰!”象引爆了炸彈一般,機身猛的晃動了一下,突然向下跌去。
冰麵實在承受不住這超過三十噸的大家夥而選擇開裂,已經受損的機身四處進水,下沉速度非常之快,劇烈的抖動讓人根本無法站立,更加談不上采取任何自救措施,更多的乘客被綁在座椅上無法逃出,絕望的人們對著窗戶拍打著、呼喊著,隨同機身向水下沉入。
馬鴻陵和小措剛剛從機翼末端下來,站在冰麵上,機身的下沉讓他們震驚不已,馬鴻陵突然發現,就在機身第一次晃動時,喊他們回去的那個姑娘被摔了出來,從機翼上翻轉著向下滾落,馬鴻陵衝上機翼,抓住了她的衣領,小措也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袖子,合力拖到了還算安全的冰麵上。
也有幾個人從應急門跳了出來,但是冰麵已經破碎,這幾個人如同下餃子一樣直接落進了冰水,隻發出了一兩聲呼喊,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冰水吞噬飛機的震動持續著,又一聲巨響傳來,僅剩的機翼也與機身斷開留在了冰上,巨大水花湧上冰麵,三人站立不穩齊齊跌倒,眼睜睜地看著迅速沉沒的機身束手無策。
一切歸於平靜,三個人跌坐在地上誰也沒有動,吞噬了飛機的冰洞裏,水麵還在翻滾,不時冒出碩大的氣泡,這突如其來的災難讓人不知所措,淚水從三雙眼睛裏無聲的滑落。不知過了多久,馬鴻陵第一個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說:“起來吧,我們還要想辦法活下去。”
小措應聲起來長長歎了口氣,那個姑娘像是意識到什麼突然哽咽著哭出聲來,繼而用手遮麵抽泣道:“他們都走了,我留下來做什麼,這就沒有了,怎麼回事啊!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著他們。”馬鴻陵走到姑娘麵前蹲下身說到:“災難是誰都無法預料的,既然遇上了就要堅強麵對,逝者已逝,姑娘你別想太多,這樣寒冷的天氣再待下去會凍僵的,現在我們要做到的是活下來等待救援,相信我,我們會沒事的。”抬頭看著馬鴻陵堅定的目光,姑娘終於站了起來。
三個人互相攙扶著,盡可能把頭低下躲避寒風,忍受著雪粒打在臉上的刺痛,向岸邊走去。
岸一處背風的矮崖成為了臨時營地,很多行李之前就摔出來散落一地,沒有隨同主人葬身冰湖,三個人在行李中尋找所有能用的東西。
小措找到了一個打火機和兩摞雜誌,還有十幾盒機上快餐。馬鴻陵把行李中的大件衣物扛了回來,三個人找出最厚的披在身上,小措折騰了幾次終於生起一堆火,草草燒熱了錫紙餐盒,三人胡亂填了肚子,胃裏的溫暖終於讓人緩過來一點精神。
風還在肆虐,夜已深了,荒原的盡頭若隱若現的映襯著一片灰色,馬鴻陵裹了裹這件不合身的大衣,盡量把自己蜷縮在一堆行李箱之間。
五個小時前,馬鴻陵喝下了空姐倒的咖啡,並在空姐認出自己之前,把航空雜誌封底自己那張故作思考狀的照片用衣袖擋住了。他知道,飛機上的明星都不想讓別人認出,何況自己隻是一個登了幾期廣告的策劃師呢?這都是小措搞的麻煩,說什麼這時代策劃師的廣告必須出現在航空雜誌上,專門針對高端商務人士,可一問價格令人咂舌,於是小措把自己在航空管理局當副書記的舅姥爺搬出來,才順利地讓馬鴻陵的照片在《空中快車》連續出現了半年。
此時此刻,小措把能找到的所有《空中快車》和報紙都堆在身邊,一張張撕開投入火中,打火機也是從行李中找到的千禧年限量版ZIPPO,這是小措最鍾情的東西,稱為男人的記號,千禧年排了一天隊也沒有買到,此時卻遂了心願。馬鴻陵眯著眼,看著那幅思考中的自己正在火中收縮,而隨同一起“火化”的還有各種豪宅、名車和名表的圖頁。“如果死在這裏,到了那邊也算有豪車別墅的高尚鬼族了”在這亂七八糟想法的困頓下,馬鴻陵昏昏睡去。
小措手上的雜誌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飛機上搶出來的行李大部分無法點燃,而這海拔4000多米的荒原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二百米外的冰湖中,飛機殘骸隻露出一點尾翼,象潛艇般在波浪間垂死掙紮,湖水已經吞沒機身,還沒有再次封凍上,那也隻是時間的問題。又撕掉一頁雜誌仔細地投入火中,小措不禁想起了爸爸說過的支邊經曆,在七八十年代西藏阿裏地區,每年冬天大雪封路,燃料匱乏的時候,剛剛參加工作的單身漢們,便把自己積攢下的各類報紙塞在爐子裏用來做飯,一年的《人民日報》如果燒得恰到好處,正好做熟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