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生來姓顓頊,可我也能讓自己不再姓顓頊。我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為了我身邊的人都能夠活下去,隻能先踏出那一步。而踏出那一步之後,你便是前處懸崖,後有追兵,雖是兩難,卻已無法回頭。”玉染微笑著說。
“所以,南玉你的意思是說,隻要我還未踏出那一步,就永遠都無法和你感同身受嗎?”長孫弘猶豫著問道。
玉染挑了挑眉,淺笑道:“你想怎麼理解其實都無所謂,反正,我覺得我們性情相差得挺大,所以總有一天會分道揚鑣的。當然,就算到了那時我也會把你依舊當做我的友人。
“你現在已被長孫延封作長孫瑞的老師,所以你得好好考慮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走了。畢竟長孫延看似嘉恩於你,也嘉恩於湘王府,可實則用意不善,你走錯一步便會萬劫不複。”
長孫弘沉默未言。
“長孫弘,你聽好了,你喜歡的不過是那個單純且懂你的南玉,而不是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這個擅長權謀的玉染。”玉染思索一下,又道:“恐怕我今天有意安排刺客刺殺你父親的事情也讓你有心結了吧?畢竟,若非是我安排了刺客,就不會有容襲的人趁混亂摻和進來,結果還讓你的父親險些丟了性命。”
長孫弘張了張口,還想解釋什麼,但他陡然對上玉染那雙漆黑瑩亮的雙眼時,他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因為,玉染說得沒有錯。
他摸不清玉染到底在想什麼,可玉染卻把他的每一個細節動作全都看在了眼中。
長孫弘不害怕玉染,可他也開始產生了自己的顧慮。這一切,皆是因為,她是赫連玉,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終歸一輩子都無法被養在閨閣當中。
長孫弘看到玉染對自己笑了,然後他看到玉染轉身,她走得越來越遠了,就要消失在他的視線了。
可是,長孫弘還有一句話真的很想和玉染說,他想說--他可以為了她盡力拋棄所有的顧慮,他也可以讓她繼續去做她的攝政王絕不幹涉,可他,是真的喜歡她,這一點天地皆可作證。
玉染回到自己房中的時候,房中蘇久已提前燒好了炭火,這與外頭截然不同的溫暖反而讓玉染無意識地抖了抖。
“殿下,您還覺得冷嗎?”蘇久端著茶水走進來。
玉染搖了搖頭,“還行,在屋裏呆一會兒就熱了。”
蘇久將茶盞擱在桌案上,隨後回過身幫玉染解下身上的披風,“殿下的手立刻還要重新包紮,請殿下等我一下。”
“好。”玉染點點頭,兀自坐到了榻邊,她靠著桌案,姿態散漫。
玉染從自己的衣袖裏將曾經的賜婚旨意拿了出來,她仔細端詳了一下,隨後將旨意輕輕地擱在了靠著的桌案上。
蘇久很快便回了過來,她跪坐在玉染右側,接著小心執起玉染的手,掀開玉染早已染血的紗布,又重新開始上藥。
“殿下還準備在安國停留多久呢?”蘇久一邊問道。
玉染裝作思量,她仰了仰頭,說道:“估計也呆不久了。本來我讓秦奚安排買下隔壁的府邸是準備再多留一陣,但現在看來寧國那邊也不能不管了。”
“是啊殿下,不止寧君發現了冷煙姐不是您,還有華國那邊的事情冷煙姐也快撐不住了。”蘇久歎息。
玉染麵露無奈,“華國啊……容襲偷跑,華君一旦發現就會追查,現在容襲掌握的華國勢力隻有一半不到,華君要壓過容襲一頭來找他也不算難。華君發現了容襲的蹤跡,也就等於找到了我。華君對我逼瘋他的皇子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更何況他對寧國的城池疆土一直虎視眈眈,他若是趁我不在寧國之時動手,恐怕連我都應接不暇。”
華君,是個沉穩之人,這一點玉染十分肯定。
當初明戌未滅之時,華君也曾與顓頊帝做了不止一次交易,更是連容襲都被他當做過棋子。
可以說,華君也同樣擁有足夠的才謀,而且也十分能狠下心來。所以至今為止,容襲在華國吞並勢力的速度並不算快。
“那明日開始是否就按殿下傳信的計劃來安排?”蘇久思量了一下,慎重開口。
玉染眼底閃爍,片刻之後她扭頭問蘇久,“我讓你帶來的東西,你帶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