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多不招人喜歡,連我都從未見過秦奚這麼嚴肅的表情,沒想到第一次見著就是聽他提起你。”玉染也不再糾結,她打趣地對容襲說道。
容襲先是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玉染,隨後突然溫柔地笑出了聲,他眉眼彎彎,唇畔含笑,他說:“阿染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不出來什麼?”玉染反問。
“他喜歡阿染。”容襲的眼底似乎愈發地幽靜,他很坦然地開口。
玉染聞言微愣,隨後也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她笑說:“是啊,他喜歡我,我看得出來。”
“那我也喜歡阿染,你看得出嗎?”容襲的神情更是柔和起來。
玉染的視線移開,她慢悠悠地提手將係在領口的披風取了下來,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之上,隨後她又兀自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著,她輕輕捋了捋衣上的褶皺,低聲笑著說道:“我自己還從未穿得這麼整齊過,每每都是宛然見了才來幫我整理。”
容襲知曉玉染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不過他也絲毫沒有介意,反而是啟唇笑道:“是啊,阿染怕麻煩,所以總是喜歡穿式樣最簡單的衣裙,喜歡梳最簡單的頭發。阿染在寧國朝堂之上好不容易恢複了女子之身,卻還是喜歡身著男裝,想來不是怕他人接受不得,而是覺得男裝比女裝穿起來方便。”
玉染聽聞過赫連玉曾經女扮男裝之事,當時也隻是覺得這個人十分厲害,竟然可以做到全然忽視男女的差異,做到令他人根本無法察覺的地步。但現在再要將自己代入到赫連玉的身份之中,還真是讓玉染心中難為了一番。
玉染聽了容襲的話,隨意笑了笑之後道:“是嗎?那聽起來,我真的是一個很喜歡偷懶的人啊。”
“不過,容襲倒是希望阿染更喜歡偷懶一些。”容襲微微一笑。
玉染神色詫異,“為什麼?”
容襲沒有直接回應,而是伸手輕輕扣在玉染的手腕上,然後將玉染帶到了梳妝台邊,又雙手搭在玉染肩上,叫玉染坐下。
玉染一臉莫名地看著容襲鬆開了她的手,隨後從她的桌麵上取過發梳,回到了她的身後。
容襲笑得格外柔和,他左手攏了攏玉染的滿頭烏發,接著輕聲啟唇說道:“阿染今日想梳成什麼樣子?剛才秦奚過來,倒是還沒來得及替你將發挽上,都要纏在一起了。”
“你替我梳?”玉染眉梢微揚,出聲問道。
“以前隻要是我在阿染身邊,那頭發必定都是我來幫忙梳的。”容襲笑了笑說。
這一次,玉染張了張嘴,最後竟是難得地收了聲。
因為她看見了銅鏡裏的自己,同樣也看見了站在她的身後,那個微微低著頭,很是認真地替她梳著發的容襲。
玉染看見容襲垂著眸子,眉眼舒展,溫潤至極。
玉染鬆下心來,眼底泛起了幾分複雜之色。她想,她也許知道了,在秦奚幫她梳理頭發時她想起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那個曾經總是幫她挽發的人,原來就是容襲。
待到容襲最後挑了一支墨玉發簪插到她發鬢間的時候,玉染才開口了,她說:“我不明白。”
“什麼不明白?”容襲溫和地問。
玉染轉過身看向他,歎了口氣道:“我不明白你身為一個華國皇子,更是一個有能力爭奪天下的皇子,為何要將時間花在這樣一個失去記憶的我的身上。”
“我做錯了嗎?”容襲偏了偏頭,似是有些無辜地問道。
玉染的眼中透亮,她盯著容襲,微微搖頭說:“你沒有做錯。或許現在的我沒有資格評判什麼,可有些最基本的我也知道,你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你想要的是赫連玉的權利,還是想要赫連玉所執掌的寧國呢?”
“我想要你。”
“什麼?”玉染覺得自己可能聽錯了,有些錯愕地又問了一遍。
容襲直視著玉染,語氣自然,笑意溫柔得溺人,他很耐心地又對玉染重複了一遍說道:“阿染,我想要的是你。”
“容襲,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貪心的人?”玉染斂了斂眸,悵然失笑。
“阿染你是第一個。”容襲搖了搖頭,含笑說道:“但是我隻對阿染貪心,這不好嗎?”
玉染被容襲問得啞口無言,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才可以從容襲給她畫的圈裏跳出來。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好的定力,就好像變回了一個年輕稚嫩的小姑娘,隻會動動腦子想想事,卻怎麼都及不上容襲的對她的拿捏和謀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