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別胡鬧!”隻當她是說笑,慕容皇後嗔怪地看向阮靖,這小丫頭連太傅院的課程都未完成,什麼時候又會醫術?
而南帝卻是極感興趣地看向阮靖,將茶杯遞給宋公公,不置可否地問道:“太醫閣自先帝立閣以來,久居深宮,不聞世事,亦不參與朝堂之爭,卻不料如今決疣潰癰,貪墨成風,安兒有何見解?不妨與朕說說。”
得到聖意,阮靖當下便道:“安兒認為,太醫閣既為皇室醫閣,行仁愛之術,那得以重用的自然都是百裏挑一的杏林高手。除了有過硬的醫術,還必須人格高尚,縱使外界誘惑紛雜,依然得有所堅守,無愧於天地內心。但這宮廷之中,形形色色的誘惑數不勝數,有些事並不是拒絕就能得以自保,說到底,促成此風的,還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後盾……”
“放肆!”宋公公輕聲喝止阮靖,“太醫閣直歸皇上所管,不屬任何一門一派,難不成皇上還不夠強有力嗎?!”
阮靖應道:“宋公公誤會了,安兒並非質疑父皇。安兒時常看著父皇通宵達旦,勞形苦心,很是心疼。隻是父皇費心著江山社稷,對太醫閣的管理便有疏忽。時間久了,大家就會認為這太醫閣不過一個擺設,無權無勢,任誰都可以欺壓上頭。所以安兒認為,若要重整太醫閣,必先重振龍威。”
“說得有理。”南帝讚許地點點頭,反思道,“這些年,朕倒真是疏忽了這太醫閣,若沒有今日這麼一出,朕尚不會引以為重。安兒既然說到這裏,那若是朕允了你去治理這太醫閣,你又當如何作為?”
阮靖自信地一仰頭:“自然是徹底拔出蛀蟲,注入新生力量。那是個無時無刻都需要進步的地方,可不是留給那些人養老的聖地。”
宋公公聽得點頭,沒了方才的反對。
而慕容皇後卻是麵露苦色,轉向南帝愁道:“皇上,自古以來沒有女子當政的道理,皇上若是賦予了安兒此等權力,隻怕會引起朝堂非議。再說太醫閣老臣居多,個個心高氣傲,並不見得會對安兒心服。”
“那就是安兒的事情了。”南帝隨意地一笑,麵上飛揚著與阮靖一模一樣的自信,“自古是權力說話,安兒貴為帝姬,本就在萬人之上,後麵站著朕與你,誰還敢說一個‘不服’?但若要人心服口服,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說罷起身一揮手,此事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翌日,東方未曙,猶見明星。朝臣們整衣豎冠,手持白玉笏板,三三兩兩結伴入朝。
宋公公道了一聲開朝,南帝正坐其上,墨玉般的瞳仁閃著凜冽龍威。長眉微挑,一掃堂下,眾卿雙手執笏,齊齊跪拜萬歲。
夏至未至,又是南方洪水潰堤,北方幹旱成災。地方官庸碌無為,朝中大臣圖於享樂,疏於治理。南帝翻著奏折,照著之前阮婧提出的法子,改建進行得如火如荼,水患已逐步得到了控製。
南帝遣了武官李新出任巡撫,負責這南北之事。前年鎮守邊關有功,封得個懷化大將軍,府邸搬至陽城,一躍正三品,風光至極,倒也歇了兩年。
李新此人,方過而立,耿直正義,驍勇善戰,屢屢立下奇功。隻不過常年鎮守邊關,倒是耽誤了這婚姻大事。如今根基漸穩,陽城中前來說親者絡繹不絕,可夠他母親忙乎的了。
現下南帝任命,他自是喜不勝喜,立刻接旨上任。一來有事可為,二來可以逃離這煩人的說親。
“愛卿們既是沒其他事可說,那朕尚有一事需告知諸位。”早朝進行到最後,南帝舒緩了一下身子,示意一旁的宋公公上前宣讀。
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宋公公上前一步,攤開手中聖諭,念道:“正五品禦醫劉見,以權謀私,毒害帝姬,欺君罔上,罪加一等,照國律予以淩遲。但聖上念其昔日功勳,免去死罪,貶為庶民,府內家產充歸國庫,永世不得入城。太醫閣疏於管製,土崩魚爛,今帝姬靖安聰慧敏捷,穎悟絕倫,特封為醫閣院使,代君整治醫閣。望眾卿家以此為戒,閉門一日自省,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