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簫狐怔怔看著端坐著撫琴的清木,心中莫名。狐的本性,都是貪婪。若是得到了,便無法忍受失去。他突然間感到害怕,聽見清木的蕩滌心懷的琴聲,卻不明白自己留在這人間是在做什麼。又想起了幾百年前玉簫的主人還有那位人間公主彼此相望的眼神。緊緊握住玉簫往琴房外麵跑了去。即便是活了上千年。他仍是一隻狐。身後琴聲未停。他不願隻身一人回到清木的住處,此時心中有股畏懼。他回了山上尋喚友人,未果。沒有多想便再去了周邊城鎮的青樓。他對青樓女子除了美之外沒有其他要求。當然,不是美麗的女子也自然毫無自信靠近他。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來到青樓,沒有晚上人多吵雜。但是來往的人還是不少。“公子,自那一夜之後,奴家一直在等你呢。”一容顏豔麗長相不俗的女子向他走近,麵上羞澀,目光卻大膽。簫狐心中已然火燒火燎。關了門放下玉簫摟住酥軟的女子便往床上壓去。女子抬手勾住他脖頸。笑盈盈道:“公子可還記得奴家名字?”簫狐褪下她豔麗衣裳,不知為何目光一片冷冽。他說:“不要抱我。”而後伸手扒了身下微微驚慌的美人鮮紅的肚兜。翻來覆去,索求無度。在無限忘我的欲望中得到滿足,心中某地卻更加感到虛空。他無從得知自己今天究竟怎麼了。此時,山林中的友人掐指一算,笑著擺擺頭。“盤古開天以來誰能逃過天劫?”“狐的天劫,便是自古多情薄幸啊。”想起幾百年以前與清傲的雪狐相遇的情景,一壺濁酒,盡天涯之餘歡。我等你五千年,你找的人,卻從不是我。可笑。可笑啊。清木回到家見簫狐負手而立在門旁守候自己回來,原本驚詫的喜色卻在聞到他身上更為濃厚的脂粉氣之後消失轉而蹙眉道:“你能不能每次幹完事之後把身上庸脂俗粉的味道洗洗?臭死了。”簫狐一臉紈絝子弟相。“是是是,隻有清木姑娘身上的味道才香。來,給在下沾一點兒。”作勢要上前攬住她,清木敏捷地躲開。吼他:“你死開!”然後清木去到小廚房做飯菜。簫狐仍似貴家公子端端正正坐在矮桌邊上,十指不沾陽春水。漸漸的,到日子過得久點了他才偶爾會去到清木身邊為她打下手。舉止溫柔如水,在旁人看來卻是一陣驚天動地。隻因他太絕豔。起初清木嫌他幫忙純粹就是想搗毀她的廚房屢次不讓他進來,偏僻這位嬌公子性格執著亦如執拗的孩童,清木總是那他無法。時間再久一點,簫狐閉上眼也能在不寬敞的廚房中行走自如。打下手也打得那叫一個專業。隻是,身來清貴的氣質卻是無論在哪兒也無法掩蓋的。春去秋來。一轉眼,半年時間就在清木與簫狐整日的抬杠中過去了。哦不,應該是清木單方麵的震怒。簫狐貴公子,那可是一如既往千年來的從容不迫笑意輕佻。清木:“你是城中哪家的貴公子?為何從未聽過你的名字?”簫狐眼中的笑意隨著季節的變換而越發濃厚:“你怎知我是貴公子?”“從你一出手便是一錠金元寶……”簫狐隻笑。……“簫狐,今晚雨下得太大,我去紅樓你就別去了。”“不行。不安全。”……“簫狐!我不會給你洗衣服的!”“我給你元寶。”……他不記得何時起開始漸漸可以在琴房動也不動地聽清木撫琴一整個上午,不記得何時起晚上陪她去青樓不碰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位女子,不記得何時起與她一起待在院子裏甚至不想回到山上,不記得何時起晚上都要看著清木臥房的燭光熄滅了他才能入睡。他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願去想。而她也記不清何時起不再問簫狐要銀子,不記得何時起相隔越來越長的時間才會聞到他身上其他女子的脂粉氣,不記得何時起習慣了推開家門便要見到他的身影,不記得何時起洗衣的時候會去把他的衣裳扔進盆裏,不記得何時起戒不掉了一日一支糖葫蘆的習慣。他們在相互依賴著生活的日子裏,模糊了太多貴重的東西。清木家的院中有一麵爬滿了爬山虎的牆,偶爾看見一兩枝不知名的花。簡直就是萬綠叢中一點紅。清傲的狐喜歡看這風景。偶爾站在這麵牆的麵前看著手中玉簫發呆,想起奏簫的故人和那位人間公主他還是會露出癡笑,風骨清透迷人。就連幹活的清木不小心發現都會偷偷臉紅心跳。琴房爺爺對簫狐熟悉了起來,某日送他和清木離開的時候笑著拉住了他。“好好待清木。”他說,額上皺紋深刻,眼中已開始渾濁不清,隻是麵上總帶笑顏。簫狐微怔,看看已經走在前頭的清木清瘦的背影,笑意亦跟著鑽上眼角眉梢,他朝著琴房爺爺儒雅且風度卓絕地點點頭。然後跟上清木的腳步離去。未走多遠,他們的背影又開始邊走邊鬧起來。時值深秋。爬山虎的葉子也都枯黃飄落。回家的路上簫狐指了指幾戶人家門口插的艾草問清木:“你怎麼不弄些艾草回家?”照習俗來講,這個時候是妖鬼橫行的高峰期,為了避邪,每家每戶都會在家門上插些艾草避邪,還要一日一杯雄黃酒,一顆艾草煮雞蛋。清木回答:“我不喜歡。我就不信那個。”明顯的心不在焉。簫狐一伸手取了一戶人家門上懸掛的艾草拿在手中把玩。清木停下腳步,回過神詫異又責備地瞪圓了眼睛。“你幹什麼哪你!”簫狐見她反應這麼大,扁扁嘴又把艾草插了回去。一臉委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