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鳳被他瞧得有些緊張,謙虛笑道:“我本身使槍的胳膊舞劍的手,比不上閨閣小姐坐繡樓,補得不好你要將就,穿回家拆掉補丁把線抽才好。”
采鳳那一含羞的嬌笑在秀才心中激起一陣漣漪,對上她的眼,也是羞喜難當,別開身,替她挑開燈芯。想一想又搬來凳子在她跟前坐下,感歎道:“你補衣勝過把花繡,一針一線著意修。似這般豪爽人家哪裏有,感謝你待小生情到禮周。”
采鳳笑道:“我看你知書識禮人憨厚,也不似那銀樣蠟槍頭。”
秀才道:“我知你常在江湖走,慣伴風雨過春秋。”
采鳳回:“我向來不做風前柳,達官門前不低頭。”
秀才讚道:“我看你武也能來文也夠,火火辣辣又溫柔。”
“公子不必多誇口,”采鳳既羞又歎道:“隻怕是明朝花落陷渠溝。”
秀才如當頭棒喝,心中一陣翻湧,憐香惜玉情皆有,他也曾讀過詩經送雎鳩,麵對眼前窈窕女,他該怎樣開口唱好逑?如此心中便又萬分懊悔不該拒絕了人家。
采鳳將補好的長衫給秀才,“長衫補得不好。”
秀才穿上身,低頭看袖口,詫異道:“呀!這針線真細,要是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是補過的!”
采鳳臉上緋紅,羞澀道:“公子,讓你見笑了。”
秀才見了,心神一蕩,柔情道:“姑娘……”
張父帶著董大,讓董大站在一旁,自己則在門外偷看,見到兩人柔情蜜意的一幕,當真是大喜過望,猛地推開大門,對董大笑道:“吹!”
董大極是配合,話音未落,已拿起嗩呐,站在門口就大吹起來,嚇得秀才采鳳兩人當即跳開。
張父哈哈大笑,走進來對兩人嚷道:“來來來,快拜天地,快拜天地啊!來來來!”
“爹!”采鳳真真羞得臉紅耳熱,一扭身跑到牆邊。
張父怒其不爭,“你,你!”跟著去拉女兒。
秀才也叫道:“這萬萬使不得啊!”
董大見兩人不拜堂,於是放下嗩呐,朝秀才望了一眼,喜道:“咦?!又是你呀?!”
秀才尷尬道:“我……”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又怕他去告訴王夏。
董大蔑視的掏掏秀才衣袖,“喂喂!看到合適的,你還說使不得!”他學大人模樣將小手放在秀才肩頭拍了拍,“快拜快拜,我好回去喲!”見秀才不動,拉著他胳膊就往采鳳邊上去。又覺得拉著費勁,跑到秀才身後用頭頂他。
張父拉了秀才一下,秀才道:“老伯,背著母親成婚,於理有虧,還需回家稟告老母親。”
張父急道:“哎呀!來不及了,立即拜堂成婚!立即拜堂成婚哦!”
秀才還想推脫,可被一手被張父拉住,一手被董大扯著,隻得如實說道:“嶽父大人,我想拜!”
“你、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董大對著張父耳朵邊大聲說:“秀才剛才喊你嶽父大人!”
張父欣喜若狂,仰頭大笑。
董大見勢,晃著腦袋高高興興的吹響嗩呐。
這裏喜悅聲聲,可員外府卻是哭聲連連。那月娥終於被王員外強押去了新房,然新房裏竟空無一人,氣得月娥更是嚎啕大哭,對著王員外怨道:“就怪你,就怪你,讓我嫁給窮秀才,現在人也跑了,你讓我成了寡婦!”新房內的東西都被她扔了個遍。
張家歡歡喜喜貼了張大紅喜字,案上擺對大紅燭。張父坐在廳堂最上麵,董大側邊吹著嗩呐。
張父撫著胡須,笑道:“一拜天地!”
中間兩人牽著連心繩,采鳳溫溫柔柔俯下身去,李玉大大方方鞠起躬來。
張父又笑道:“夫妻交拜!”
兩人心有靈犀,深情凝望,含笑拜了。
張父一高興,“送入洞房!”堂下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自己倒想起來了,“哎呀,算了算了,這洞房就免了,”對兩人各自道:“免了啊!”
“大伯!”董大急得拉過張父抗議。
張父對董大解釋道:“哎,你不曉得哦,讀書人禮多,要先回去稟明親家母。”拍了拍董大的腦袋,跑到秀才跟前:“明天一早,就來接我女兒過門啊!”
李玉答好。張父補充道:“隻是路上要小心啊!”
李玉又答應著。采鳳不放心,“要不我送你一程?!”
秀才道:“堂堂須眉,哪能讓你護送?”
采鳳笑道:“我是怕路上又有拉郎的。”
董大分開兩人,“嗟!我陪公子出門,要是再有人拉他,我就給他證明,公子啊是成過親的,嗩呐還是我吹的呢。”一番話說得眾人都大笑起來。
秀才從懷裏掏出一塊上好白玉,交給采鳳,“這塊玉佩就作為你我夫妻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