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加工炮製和用法考
本草考證
作者：楊文宇 唐盛 石冬俊 陳祥貴 李明元 唐顯福 袁長江
[摘要]對曆史上石斛的加工炮製方法和用法進行總結以供今天使用石斛參考。經梳理曆代有關石斛加工炮製與用法的本草醫籍，結果表明：①石斛藥用部位為莖，須去根、去蘆；②因表皮致密，石斛較難幹燥，為縮短幹燥時間，古代用“桑灰湯沃”、酒洗、酒浸、“米飲漿曬” 等處理方法進行預處理；③因體堅質韌，古人認為石斛入藥須用切、銼、拍打、搗等方法充分破碎，否則難達藥效；④古代石斛的加熱炮製方法有炒、炙、焙、蒸、煮等（通常用酒共製），其中酒處理後蒸製是主要炮製方法（明代《補遺雷公炮製便覽》繪有此法彩圖）；⑤近現代砂炒、發汗炕黃、硫磺熏等追求藥材賣相的炮製方法有違古人炮製石斛的初衷；⑥石斛鮮用、幹用均可，泡茶、泡酒是其常見用法；清代強調其入湯劑需先煎久熬，並推崇單味熬膏使用。古人經驗對今天使用石斛的最大啟示是：應以保證藥效作為加工炮製和使用石斛的前提，不應一味追求藥材賣相。
[關鍵詞]石斛；初加工；炮製；用法
Preliminary processing， processing and usage of Dendrobii Caulis in history
YANG Wen-yu1*， TANG Sheng1 ， SHI Dong-jun1， CHEN Xiang-gui1， Li Ming-yuan2， Tang Xian-fu2， YUAN Chang-jiang2
（1.School of Food and Bioengineering， Xihua University， Chengdu 610039， China；
2.Guizhou Xiancao Biological Technology Co.， Ltd.， Chishui 564700， China）
[Abstract]On account of the dense cuticles of the fresh stem and the light， hard and pliable texture of the dried stem， Dendrobii Caulis is difficult to dry or pulverize. So， it is very important to the ancient doctors that Dendrobii Caulis should be properly treated and applied to keep or evoke its medicinal effects. The current textual research results about the preliminary processing， processing and usage methods of Dendrobii Caulis showed that： ①In history the clinical use of fresh or processed Dendrobii Caulis as teas and tinctures were very common. ②Its roots and rhizomes would be removed before using. ③Some ancillary approaches were applied to shorten drying times， such as rinsing with boiling mulberry-ash soup， washing or soaking with liquor， mixing with rice pulp and then basking， etc. ④According to the ancients' knowledge， the sufficient pulverization， by means of slicing， rasping， hitting or pestling techniques， was necessary for Dendrobii Caulis to take its effects. ⑤The heat processing methods for Dendrobii Caulis included stir-baking， stir-frying， steaming， decocting and stewing techniques， usually with liquor as an auxiliary material. Among above mentioned， steaming by pretreating with liquor was most commonly used， and this scheme was colorfully drawn in Bu Yi Lei Gong Pao Zhi Bian Lan （Ming Dynasty， 1591 CE）； moreover， decocting in advance or long-time simmering so as to prepare paste products were recommended in the Qing Dynasty. ⑥Some different processing programs involving stir-baking with grit， air-tightly baking with ondol （Kangs）， fumigating with sulfur， which appeared in modern times and brought attractive outward appearance of the drug， went against ancients' original intentions of ensuring drug efficacy.
[Key words]Dendrobii Caulis； preliminary processing； processing； usage
doi：10.4268/cjcmm20151438
石斛始載於《神農本草經》，列為上品，能“補五髒虛勞羸瘦，強陰，久服濃腸胃，輕身延年”[1]，被曆代醫家視為珍品，民間甚至有其為“九大仙草”之一的說法。曆史上石斛鮮用、幹用均有記載，以幹品入藥居多。鮮石斛表皮非常致密，難於幹燥；而幹燥後的石斛藥材其質地十分柔韌，難以進一步加工。古代石斛的炮製與用法較為多樣，《古今醫統大全》卷97“諸藥製法”謂：“石斛用酒洗，炙幹或蒸過，焙幹用俱可”[2]；《古今圖書集成醫部全錄》卷188雲：“石斛煮服、末服、浸酒服，皆佳”[3]。將曆代石斛的加工炮製方法和用法加以總結，對於如今石斛的臨證用藥、提取與製劑、產品開發等均具有借鑒意義。
1初加工方法
1.1淨選加工
石斛藥用部分是莖，不少醫籍強調其入藥時應剔除根或蘆（蘆指根莖）。如《聖濟總錄》卷51補腎石斛丸方[4]、《普濟本事方》卷1地黃酒[5]、《奇效良方》卷2仙靈脾散[6]、《萬病回春》卷1藥性歌等均要求石斛“去根”[7]；《仁齋直指方論》卷4金刀如聖散[8]、《馮氏錦囊秘錄·雜證大小合參》卷20膏滋丸方等則要求“去蘆”[9]。
1.2幹燥加工
《名醫別錄》謂“七月、八月采莖，陰幹”[10]。但是，由於石斛表皮致密，在不進行任何處理的情況下讓新鮮石斛自然幹燥是很不容易的，即使在氣溫較高的7，8月，仍將耗費相當長的時間。古人顯然認識到了這一點，故《名醫別錄》後出現了多種預處理幹燥法。如《本草經集注》用“桑灰湯沃之，色如金”（即用桑灰湯處理後再幹燥，呈金黃色）[11]；《新修本草》“作幹石斛，先以酒洗，捋蒸炙成，不用灰湯”[12]；《馮氏錦囊秘錄·雜證豆疹藥性主治合參》則直接“酒洗曬幹用”[9]。另外，根據不同的目的，幹燥方法可能有所不同，如《本經逢原》認為“凡入湯藥，酒浸曬幹，入丸劑，薄切，米飲漿曬幹磨之”[13]；《本草求原》認為“欲研末，須米飲漿曬”[14]。
20世紀50，60年代，石斛的幹燥方法有了新的發展。據《四川中藥誌》[15]記載，對於當時的川產石斛，合江的加工方法是：采鮮者剪去葉及根，水浸泡1周，膨脹後刷去外皮，上炕，堆厚些並蓋上舊棉絮使不透氣，等呈黃色後去棉絮，翻動，九成幹後下炕，灑上開水，再堆成堆並加以複蓋發汗，數日後再炕；成都的加工方法是：鮮者堆起發汗3 d，再刷去粗皮，蒸或潦後，再曬或炕至九成幹，少許硫磺熏，直至全幹。炕原本為一種睡覺取暖設備，其溫度大致在30～40 ℃。合江方法：水浸、不透氣地炕黃、再翻動炕至九成幹，按理直接炕幹即可，但卻又澆以沸水並堆蓋發汗數日後才炕幹，如此費時費事，不免讓人懷疑其可能是為了獲得漂亮的黃色石斛藥材外觀形態。成都方法顯然改進了合江方法，未水浸1周而是直接發汗，先蒸/潦後曬/炕，用硫磺熏取代了再炕工序，用時省而效率相對較高，且硫磺熏後藥材賣相必然更好。由此推測，當時藥市中對川產石斛藥材的外觀形態（賣相）可能有較高的要求，各地的藥材加工則迎合了這種要求。但是，上述方法中的關鍵技術“發汗”和“炕”，一方麵，雖然其用於地黃、玄參等中藥古已有之，但未見任何本草醫籍記載其用於石斛的幹燥加工；另一方麵，這其實屬於自然發酵和控溫發酵技術（當然“炕”還有升溫幹燥的作用），本質上為酶促化學反應[16]，必然會導致石斛內在化學成分的變化並進而對其藥效產生影響。《千金翼方》有雲：“夫藥采取不知時節，不以陰幹暴幹，雖有藥名，終無藥實”[17]；雖然其所指主要針對藥材采收期，但顯然也可推知幹燥方法不當將有損藥效。因此，“發汗”、“炕”之類通過發酵促使藥材幹燥的方法對於石斛是否可取有待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