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問我為何?”鄭氏苦澀一笑。
長安院那位再是身份貴重的元妻嫡女,終是要嫁出去的,根本礙不著她這個侯夫人一星半點兒。
費盡心思謀算她,不過是意難平。
當年她因守孝錯過花期,被聘為開陽侯繼室。雖是進門就當娘,可前頭太太留下的嫡長女叫外祖帶走撫養,並不在她跟前兒礙眼。
那時候,她是憧憬過夫唱婦隨一世恩愛的光景的。
可漸漸的,她就發現:侯爺對她雖敬重有加,卻從不交心。侯爺對她所出的嫡子嫡女溫和慈愛,卻不敵嫡長女一顰一笑牽動他的心。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而嫉恨,就是如此簡單。心魔一生,惡念迭起。
她能容得侯爺有美貌的妾侍,能容得聰慧的庶出子女。卻容不得,連她的兒女都要在雲襄的手指縫裏爭奪那一點兒微薄的父愛。
雲襄避居長安院為先襄王守孝,兩耳不聞窗外事,日子過得清淨安穩。絲毫不知,外界的試探與惡意都叫侯爺一力擋了。
可開陽侯府從不是簡在帝心的所在。為了雲襄,侯爺受了多少責難,累得她與孩子們陪著擔驚受怕了多少回!
都是他的兒女,侯爺因何偏心至此?憑什麼!就憑她是元妻嫡女嗎?!
且,要對付長安院又談何容易?既要瞞著侯爺,那院子又叫忠心的奴婢守得水潑不進,根本無從下手。
耐心等了三年,才得了這麼一次機會。她費盡心思策反韋氏,仍是功敗垂成。
鄭氏輕輕歎了口氣:“母親賜藥長安院是為了什麼,兒媳亦如是。”說什麼都是虛的,就是為了讓雲襄永遠消失!
太夫人目光深邃,審視地盯著鄭氏看了片刻,才道:“家廟清苦,你且回去收拾一番。我已打發了人去書院接箴哥兒回府,你們母子好生道個別。回頭再把笈姐兒送來喜福堂,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看顧她些許,你放寬心就是。”
“多謝母親。”鄭氏知道,要讓長安院滿意,近幾年她是回不來了。箴哥兒笈姐兒到底是太夫人嫡嫡親的孫輩,自是會護著些。
“媳婦不孝,在此拜別,請母親多保重。”鄭氏鄭重地行了禮,仍如尋常一般端莊矜持地退出喜福堂。
不多時,侯夫人要去家廟為老侯爺誦經祈福的消息就傳遍了侯府,各房反應不一。
“去家廟?”雲襄挑了挑眉,臉色淡淡的,既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
“便是不叫她暴病,也該休棄了才是。”執琴卻是不忿,皺著眉,目光冷漠,“太夫人,這是護著鄭氏呢。”
“鄭氏育有嫡子嫡女,又費心中饋,於侯府有功。這回,便叫她功過相抵。”雲襄淡淡道,“不過,念經有也不同的念法,總能叫她受到教訓。”
“是,主子。”執琴雖不情願,但雲襄不計較,她也就不再多說。隻是,心中卻在籌謀,要叫鄭氏吃個啞巴悶虧。
雲襄抿著唇,目光落在麵前精致的錦盒上,挑了挑眉。
錦盒中放著彈珠大小的一顆藥丸,藥香撲鼻,一呼一吸之間,雲襄已然辨出:這藥用了百十種藥材!其中還不乏名貴的。
在她眼裏,這不是藥,分明就是一座金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