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侯太夫人心中恨極,卻是有苦難言。
她是繼室,比信陽侯大不了多少。如今繼子春風得意,她卻已經老態畢現。
到這個地步,也不知該怨時運不濟,還是技不如人。
她原是庶女出身,能作為繼室嫁入侯府,已是燒了高香。若安分守己,信陽侯便是對她親近不足,也不至於將她禁於荒院,對她親子下手。
她隻是想過得更好一些,這又有什麼錯?
她進門時,元妻嫡子已十來歲了,不僅通曉世情,還被請封了世子。
她年輕嬌媚,又溫柔小意,倒是攏住了老侯爺,對她百般寵愛,很快就有了身子。她有了自己的親子,當然要為他打算。
可誰能料到,那沉默少言的世子竟是蔫兒壞,腹中黑水滔滔,偏又不走尋常路。她那些引以為傲的內宅手段,竟是無用。
她雖是繼室,卻也是嫡母,原想著拿捏世子的婚事,叫他內宅不寧。
沒想到他圍獵時救了皇帝,求了一紙賜婚,正是他心儀的姑娘。
世子夫人進了門,竟也是個狠角色,還沒讓她立兩回規矩,她這繼母的名聲就壞得七七八八了。
老侯爺也不是真蠢,豈會看不出繼室心大了?
他一朝不再理會繼妻與元妻嫡子之間的爭鬥,她頓時就落了下風,輸得慘烈。
這些年來,她唯一一回得手的,就是暗算了世子虞騫。
可得手的後果卻是她承擔不起的。
她的四兒,她的好兒子,雖娶了妻,卻壞了身子,到如今都沒個子嗣。
他此去鎮北關,若有個好歹,不是剜她的心嗎?
想到此處,太夫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兒,都是為娘害了你啊!”
若不是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若不是她妄想奪爵,若不是她對付世子,何至於此!
“娘……”虞四爺輕歎一聲,溫聲勸道,“您別哭了。您生養了兒子,大恩大德,兒子一輩子都報不了。您做什麼,都是為了兒子,如何能怨您呢?”
然而,就事論事,虞四爺原也不是積極進取的性子,對爵位沒什麼想頭。可他娘一心為了他,他也不忍潑她冷水。
原本他爹去了地下,大哥毫無懸念地襲爵,他以為他娘該放下執念了。
直到風姿雋賞的侄兒吹皮球似的肥了起來,他才發覺事情大條了。
他大哥為了給侄子出頭,對付他的時候,他也沒臉回手。
若是他早早打消了娘親奪爵的念頭,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他也確實是為了給他娘拚一條活路才去鎮北關的,隻望大哥看在他為侯府拚了一場的份上,能善待他娘一二。
荒院的這場鬧劇並未影響信陽侯的心情,晚間他仍是吃了三大碗飯。
侯夫人去清心齋給他過分光風霽月的長子打開腹黑的新大門了,他就召見了報名去鎮北關的子侄。
打仗沒訣竅,就四個字:不能慫,幹!
虞世子的治療方案包括藥浴,針灸,食療。在保證營養的情況下,適量減少飲食。
不控製不行,虞世子現在就是一飯桶,他一頓吃的,頂別的四口之家三天的量。
何其驚人。
侯夫人以往也很欣賞世子乃真君子,可真君子一不留神就踩坑裏了。
相比之下,她還是更欣賞腹黑鬼畜的夫君。
虞世子聽著自家娘親眉飛色舞地講著他爹的二三事,其實心裏是拒絕的。
默默吞了口狗糧,原本隻七分飽的肚子頓時十分飽了。
減肥效果要打折扣了!
還是親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