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夫人知事明理,不說人見人愛,也是良心親戚的典範。

隻不過,人有親疏。

她再不願意麻煩雲襄,也看不得親母吃苦受罪。

老太太歲數大了,委實熬不過痛。

武定侯夫人無法,隻得請襄郡王妃陪同,來探問雲襄的口風。

雲襄也是一副玲瓏心肝,又見多識廣。

武定侯夫人這款的,有,但是不多。

親戚之間,沒有分寸,則亂綱常。可若是太過客氣,那就有些生疏了。

武定侯夫人給她的印象,一直是仗義疏闊,麵麵俱到。

自她嫁入武定侯府,原還有些粗鄙的武侯門第,漸漸地規矩起來。

妻賢夫禍少,武定侯近年的路走得很順。

新帝登基之後,調了他掌管九門諸事。

九門提督雖隻是二品,卻是個極為重要的崗位,向來是由帝王心腹擔任。

雖武定侯得了重要,府裏上下卻叫侯夫人約束得越發謹慎,就怕給武定侯招禍。

這,也是她輕易不肯上門求醫的重要原因。

皇帝如今正年輕,權術玩得嫻熟,對兄弟與臣子,都不如何忌憚,反而知人善任。

可是,陛下如此,那是他胸懷坦蕩,大度能容,做臣子的,更該秉公持重,與宗室往來得有個度。

更何況——

武定侯夫人想得還更深遠一些,陛下至今未有嫡子,身為同母胞弟,也是嫡出的端王,其實也是有繼承權的。

有些事,得防患於未然。

因有這些考量,她見著雲襄,目光就有些躲閃,仿佛過意不去。

雲襄已知曉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武定侯夫人這般,並未讓她覺得厭惡,反而很是欣賞。

這是個明白人。

跟明白人打交道,是省心的。

且,武定侯這般思慮,也是因著不知,雲襄處事,但凡覺著有必要上報的,通通都給皇帝上了密折。

除了她與端王的私事,沒什麼不能對皇帝說的。

相比於嫂嫂,襄郡王妃想的就淺顯多了。

不過,襄郡王立身持正,她心思簡單些也是好的。

雖她先前相差了,叫襄郡王冷落了一下兒,雲襄卻不覺得她有錯。

雲襄與武定侯夫人眼角眉梢都是戲,襄郡王妃不大看得懂。

但她跟武定侯夫人姑嫂關係融洽,忍不住替她說話:“襄兒,親家太太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你若見過,便知道了。嫂嫂最是孝順,親家太太臨到老了,還有這樣一場難,可不是剜她的心嗎?你給想想法子?”

“都聽舅母的,”雲襄微微一笑,看向武定侯夫人,“能不能有法子,我得先看看老太太。”

“應該的,應該的。”武定侯夫人連連答應,起身行禮道,“多謝殿下。”

“事不宜遲,”雲襄擺擺手,“這就走吧?”

“但憑殿下吩咐。”武定侯夫人心下稍定。

“備車,”雲襄揚聲,“去叫丹朱。”

武定侯夫人聞言,更是欣喜。

雲襄的醫術原就出神入化,這丹朱姑娘,也是濟民醫院的名醫,由她二人聯手,母親有救了。

丹朱本就有極強的求知欲,一聽手術能徹底治愈腸癰,雲襄若不叫她,她都能求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