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在眼裏,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一杯送行酒,愣是喝出了斷頭酒的悲壯。
這幾位都是軟著腳回家的,立刻就關了府門,有家裏人犯事兒在扣在了柴房,是親戚犯事兒的,立刻就遣人送了消息過去。
不是通風報信,而是義正言辭奉勸其自首。
好歹有悔改之意,能求個寬大處理不是?等京兆府與刑部來拿人了,天知道會如何呢。
府裏頭爺們兒強自鎮定,女眷嚶嚶驚惶,還不敢問。
因為,最有出息的頂梁柱一副馬上要魂歸黃泉的模樣,正語重心長地留遺言呢。
吉祥物雖工作能力湊合,品性是真不錯,家庭溫馨,都是細聲慢氣的人。
他不疾不徐地將禦書房裏發生的事兒撿能說的說了,末了一副辜負皇恩的表情,還叮囑自家兒子好好念書,以後替他效忠陛下雲雲。
兒女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在位兩年,帝京已換了新氣象,年輕人對他多有仰慕。
兒子皺眉道:“爹,陛下的用意你真的明白了嗎?”
吉祥物滿臉深沉,擦了擦眼角:“當然,為父定不會叫陛下難做。”
“……”兒子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陛下是讓你回家養老,明兒個上折子請辭吧。”
“這……”吉祥物微微一怔,“可今日,陛下已賜了酒。”
“送行!”兒子簡直哭笑不得,又覺著陛下也挺不容易的,自家老爹合該是做學問的,何必為官呢?
瞧把陛下給為難的。
今日京中之事,他也都聽說了,陛下是打算情理朝堂,整頓吏治,卻不是用血腥手段。
人無完人,誰能不犯錯呢?不過,你既錯了,就回家去,換小子們上。
“如此。”吉祥物眼睛一亮,摸了摸肚子,歎息道,“怪道這酒總也不發作。”
說罷,他看著兒子,滿臉慈愛地道:“為父雖在朝中幾十年,卻委實不是做官的材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可陛下銳意進取,為父再覥顏留在朝中,那就是拖後腿了。咱們家,日後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後輩。”
“兒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吉祥物拍拍他的肩膀,“給為父磨墨,這就上折子。”
他這府裏還算祥和,別的府裏還有動家法見了血的,這辭呈卻是人人都寫了的。
與此同時,開陽侯府也是一片混亂。
老開陽侯肚子裏沒幾分墨水,他的兒子們也差不多,所幸孫子輩兒因著生活安定,延請名師,文武兼修,有幾個好苗子。
身為武興之家,開陽侯又因著先襄王的關係,不得太上皇的青眼,開陽侯府就沉默起來,對內管束嚴格,無論是主子還是仆從都十分低調。
可槽心親戚這玩意兒,該來的總會來,躲都躲不過。
太夫人的喜福堂,開陽侯兄弟幾個都在,雲襄也被請了來。
太夫人的侄兒朱大老爺犯了事兒,跟城鄉伯那‘表弟’不相上下。
嗬嗬。雲襄在心中冷笑,太夫人特意叫了她來,難不成是覺著她能替那沒見過幾回的表叔脫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