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所述,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是國際政治精英培養體係裏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一座學府。它的辦學目標、學製設置、課程安排以及其他所有組成部分的特點,都是嚴格依據美國政治與社會的實際而設置。不僅如此,它在學製與課程安排上,還非常注重吸引世界其他國家的政治精英,從而一方麵提升學院自身的國際化水平、塑造全球化的學術視野,一方麵也向國際上輸出標準意義上的“美國式”公共政策管理和服務的理念。

肯尼迪政府學院實際上秉承了非常開放的辦學理念。這樣的辦學理念是希望保證學院培養出來的人才都是具有綜合性頭腦、開放性眼光的管理者。現任政府學院院長大衛·埃爾伍德曾經非常精辟地概括了肯尼迪政府學院的辦學理念,即學院長期信守不渝的宗旨是:“造就技藝高超、思想開明的領導者,增進公共利益;融彙世界一流學術與從業者和決策者的經驗,解決公共問題”。因而,肯尼迪政府學院要求學生必須掌握三項核心技能便充分地體現了這一理念:分析(analysis)、主張(advocacy)和管理(management)。

管理者在製定公共政策時,往往會麵臨多種選擇。每一種選擇都會代表不同的利益指向,因而各有優劣,沒有唯一準確的答案。那麼,如何取舍則需要管理者對政策效果進行預估評價。因此,管理者必須具有綜合全麵的知識背景和視角,對可能產生的經濟、社會、製度等全方位的後果進行分析,並結合自身經驗得出自己所持的立場。這便是“分析”的技能。能夠提出政見並不代表有條件執行,不同立場的部門會從各自角度提出不同意見,因而作為決策者,必須具有爭取得到多數人同意的能力,從而使政令獲得實施。這便是“主張”。在政策的具體實施過程中,多部門需要協同合作。但是,各個部門的職能不同、能力作用不同,從政策中獲利的大小也不同。如何使寶貴的資源有效地組織起來,則需要管理者的智慧和戰略眼光。這便是“管理”。

肯尼迪政府學院要求學生所掌握的三項核心技能,全麵地概括了從政策製定到政策實施全過程中,領導者、管理者所需要的專業素質。而要實際踐行這樣的培養目標,則需要多方麵條件的保證。首先,挑選什麼樣的學生作為培養對象、選用哪種資曆的教師執教,是學院向著理想方向前進的基本保證。那麼,肯尼迪政府學院所青睞的學生應當具備哪些方麵的素質和優勢呢?

肯尼迪政府學院的學員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全日製的專業研究生,另一種是在職官員的職業培訓。全日製專業研究生可以選擇三種研究方向,分別是公共政策碩士、公共政策與城市規劃碩士(Master in Public Policy and Urban Planning,MPP/UP)、國際發展方向公共管理碩士(MPA/ID),學製均為兩年。這三個專業都可以授予博士學位。在職官員的職業培訓,則分為兩類:一類是培訓在職官員獲得公共管理碩士學位。要求在職政府官員脫產學習1年,並且需通過相關考試後才能拿到學位;另一類則是高級行政官員的短期培訓教育,時間一般為3~13個星期。培訓的對象主要是政府機關內部的高級公務員,也包括新當選的國會議員和市長。

依據培養目標,肯尼迪政府學院期待學生具有這樣一些特點。首先是多樣化的背景。在肯尼迪政府學院中,無論是專業研究生還是官員培訓班,國際化水平都比較高。曆史上,從這裏畢業的,除了美國幾位前任總統外,也不乏墨西哥的兩位前總統、哥斯達黎加前總統,新加坡、秘魯和巴基斯坦的前總理等世界各國領導人。肯尼迪政府學院的畢業生分布在世界許多國家,遍及美國各級政府。這種安排與美國社會的“大熔爐”文化背景相關,同時,又與美國政府的國際政策立場有關。因而我們經常會看到,在肯尼迪政府學院的案例研究、小組討論等課程中,不時出現來自不同文化的視角、思路的精彩碰撞。

其次,肯尼迪政府學院對於申請者的實踐經驗格外看重。一般來說,無論是申請哪一個碩士學位,都需要至少2~3年的工作經驗。職業中期公共管理碩士學位,更是需要7年以上重要工作的經驗。其中,除了對基本成績(例如英語等)的最低要求以外,學院更看重的是申請人先前的領導力經曆,以及在申請書和推薦信中所體現的成長潛力、人生抱負、人性關懷等軟實力。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出於多方麵的考慮—公共管理是實踐性很強的學科,很多理論都來自於實際工作中的經驗。缺乏實踐背景,僅僅依靠學院學習,無法真正理解管理學科的實際內涵。除了多樣化背景與工作經驗以外,申請者的硬件條件是必不可少的。一般來說,申請者的大學學業成績必須達到優秀水平,最好具有一定的經濟學、管理學學習經曆,以保證基本核心知識的儲備。作為未來社會的管理者,出眾的語言表達能力是必不可少的。這一點對於非英語母語國家的學生來說,會成為不小的挑戰。因為在課堂上經常會出現探討和爭論,因而,母語非英語或者大學階段非英語教學的申請者,會被要求出示足夠證明其英語水平的考試成績。此外,獻身公共服務的誌願、顯著的職業成長潛力和領導力發展潛能等軟性能力,也是肯尼迪政府學院對於申請者的考查點所在。一旦錄取,學生將會獲得最優越的待遇,學院會提供以需求為基礎的獎學金計劃,或者提供低息貸款,使得所有同學一旦被錄取可以不用為學費太發愁。

而另一方麵,肯尼迪政府學院非常重視畢業生的就業去向,根據肯尼迪政府學院2004年的統計報告,當年就業的355位碩士畢業生,分別被59個國家的300個組織錄用。近50%的畢業生進入公共部門,22%進入非營利組織。任職最多的崗位是政策分析專家與谘詢專家。這些比較尖端的職位在招聘時,本身就對工作經驗有所要求,肯尼迪政府學院有針對性地進行人才培養,既有利於維持自身聲望,也利於學生未來的發展。值得一提的是,學院會為學生進入公共領域提供最大的鼓勵和財務支持,這被稱之為“公共服務貸款減免項目”(Public Service Loan Forgiveness Program),也就是說如果畢業後從事公共服務,薪水在一定標準以下,學校就減免學期期間的貸款,以此來激勵同學從事公共服務。

精英培養的經驗與思考

也許不是每一個學院都有肯尼迪政府學院這樣的優勢可以確保“攬天下英才”而育之,但每個學院都可以向肯尼迪政府學院學習,從招生流程、招生方式、獎學金發放等方麵提高自身招生的有效性。肯尼迪政府學院作為美國政治精英的主要培養基地,具有很多代表性的特點。無論是其培養模式的發展脈絡、定位和理念,都具有很強的借鑒意義,值得我們深入思考。

不可否認的是,經由200多年的發展,美國政治體製已經步入了較為成熟穩定的階段。無論是製度的健全程度,還是政府部門的運作模式,都有了較為明確可循的標準依據。因而,在培養政治管理者時,學院或培養機構就會有明確的培養目標—哪一種素質的人才適合進入美國政府工作,通過怎樣的教育可以使他們的執政能力有所提高。這些問題在美國可以說是有著明確答案的。所以,我們看到,哈佛肯尼迪政府學院的所有機構都很清楚自己存在的目的和發展的方向;學院名下設置有12個研究與學術中心(Research and Academic Centers),在這些中心或研究領域中,有近40個項目,項目之下還有項目—而每一個項目的設置,都有著明確的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