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廳堂拒婚(1 / 2)

南宮筠今日破例坐在了翠熙堂的會客廳。如玉拉下身段來讓寄春央求自己,無非是為了中曼。中曼已到及笄之年,子襄又乃自己膝下第一得意徒子,他與中曼的婚事早該提上日程,隻因往來昆格,府中又諸多變故,著實拖延了下來。

廳上如玉隻淡淡地著一件耦合家常對襟夾襖,頭飾等一應之物俱無,甚是素淨清心。她默默地坐在紫檀八仙桌一側,手握念珠,低頭淺頌。她並不理會經月未見的南宮大人,視他於無物。她仿佛在告訴下人們,她從不曾低頭,今日這番隻為了中曼。

身形消瘦的她隻偶爾把念珠抵住胸口,輕咳幾聲,她的脖頸頎長而白皙,輕微地顫動著,顯得愈發的楚楚可憐。南宮筠長歎一聲,雪兒撲懷之事自己或許真的急躁了些,對如玉的懲戒也未免過於嚴苛。可如玉鞭撻如笛,撤婢斷糧之種種卻也十分可恨。倘若如笛所說,許中曼一樁好姻緣,來年中曼生子,如玉弄孫,她或可放下執念,撇去怨恨情愁,妻妾和睦無爭,這不也正是自己心中所願麼?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

子襄在寄秋的身後進了廳堂,見師父師母正襟危坐,一臉的嚴峻,就知定是那中曼妹妹昨日在師母處說了自己的許多不是。或許此中就於阡兒有關。阡兒小姐乃南宮貴客,自己昨日那般情不自禁,於苑門前拉扯,想必不止中曼一人所見。即使中曼不說,府中那些多事饒舌的嬤嬤們早已添油加醋地傳遍了各院。

“子襄哥哥,快放手。”她的嚶嚶低語至今還另他魂牽夢繞,回味悠長。他如夢幻般回到了淩雲閣,癡癡地看了半夜那幅阡兒妙筆添過的溪桐圖。這麼多年來,畫軸已被他磨得油光發亮,可他的心卻愈發的暗淡淒涼。他是誰?為何隻有阡兒能這麼契合地改動?僅僅是因她的蕙質蘭心麼?

困乏襲來,子襄漸漸合攏了雙眼。畫軸從手中滑落,嘭地落在了榻前地上。他猛然驚醒,小心翼翼地拾起,恍惚間陡然發覺一側畫軸已然斷裂,從中露出銀佩的冰山一角。那銀佩經久未見光亮,已然通體黑灰。他輕輕地取出,鎖上搭扣,不禁啞然失笑,那竟是隻孩童的腳環。這接連的機緣巧合簡直令子襄欣喜若狂。

一早,他正要歡喜地去街外銀鋪,就迎頭碰上了寄秋。

廳中的龍涎香燃得正好。南宮筠見子襄比往日更加的挺拔俊俏,溫和有禮,也是喜上眉梢。他與子襄閑聊了幾句西涼防務,才緩緩道:

“十幾年前,吾與你師母從西涼棧道上把你抱回,你剛周歲有餘。”

“若非師父師母恩情造化,子襄哪有今日?恐早已被那西涼野獸收入腹中。”子襄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可說到此處也是雙眼泛紅。

“你已弱冠,你師母早想為你許一門親事,雖不知你本姓為何,但你七尺男兒,正當娶妻生子,另立門戶。”

南宮筠看向如玉。如玉會意,這才把念珠揣入袖中,抬起頭來,淺笑道:“自小我視你為子,所重更甚過中曼,我又怎舍得讓你和中曼遠離膝下。你與中曼自小情投意合,我與你師父商議了,一娶一嫁,不若做在一處。子襄,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