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獸性(1 / 3)

與此同時,天元城外。

“你確定這樣就能瞞過蘇先生?”女子端著酒盞,眼波裏笑意蕩漾。她嫋嫋婷婷穿過人群,對著麵前敬酒的男子笑得花枝招展,掩麵飲酒時,低聲和身側白衣人竊竊私語。

白衣人低低一笑,先行飲盡杯中酒,已又斟了一杯遙遙舉起向著河對岸那家客棧。

女子側腰撞了撞他,“你側著點,別被看出來了!讓你用人皮麵具你不肯,還敢如此招搖?”

白衣人抬手扯扯衣袖,盞中酒液潑灑了一地,他眯眼哼哼的笑,扮著醉態,俯身到女子耳邊,便如醉酒紈絝借機吃女人豆腐,不過他還是有分寸的盡量不去碰觸到她一分,聲音裏聽來也沒有半分醉態,“主子有把握的事,不必憂心。這裏隔得遠,那位蘇先生不過看到一個輪廓,我若不落落大方,反倒讓他生疑。更何況,他也該走了。”言罷,他側頭覓香,她適時笑著躲了開去,看著並無異樣。

女子微微垂頭,眼風忍不住往客棧那扇開著的後窗瞟過去,那個男人,很奇怪。

酒吃得多了,又是在畫舫之上,倒是當真有些暈。

白衣男子閉著眼搖了搖頭,與那草原上來的客人說笑幾句,慢慢踱著步子靠到畫舫邊緣,伸手撐住欄杆,閉上眼睛淡淡一笑,喝慣了酒,今夜竟似乎有些醉了,暈的厲害,連步子都有些不穩了。

笑意僵在唇角,不對!

不是他在晃,不是這天地在晃,是這船在晃!

今夜風已不烈,這河雖寬,畫舫卻也很大,按理不該晃得這麼厲害。

他將半個身子探出船欄,看似醉得狠了,實則借著微弱的月光,細細查看著船身、船周、河水。

方才那女子又跟過來,親熱的摟住他的胳膊,似乎是想要將他拉回酒局,拉扯間低低問:“畫舫裏外,除了草原上的那些人,是否全是我們的人?”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點點頭,“上船時已細細盤查過每一個人,雪狐衛、我們、草原漢子,再無其他。”

女子蹙著眉搖搖頭,抓著他的手,將他手中酒盞湊近他的唇,“我總覺得有些不對,是不是這酒?”

他挑眉,低頭就著她手細細嗅了嗅,“不該,這酒所有人都喝了。你我都在清音閣多年,如有問題,不會看不出來。”

她沉吟著,“我隻是不放心,有些不對……”

“你沒感覺錯,確實有些不對勁。”他摟住她的肩,身子半探出船,“我覺得,不在船上。”

夜色很暗,蒙住了一切蠢蠢欲動、伺機而動的催手。

月色很暗,所有被蒙住的幾乎可以瞞過人的眼睛。

但沒有瞞過她的。她抬頭看看月色,又看看河麵,猛地伸手攔在他胸前,後退兩步,同時口中呼嘯一聲。

前一刻眼神迷離推杯換盞的人們,霍然抬頭。

同呼嘯聲起的,還有嘩嘩水聲和水中瞬間飛起的黑影!

白衣男子眼瞳微縮,目光落在空中飄揚,足有丈長的黑布之上,一絲了然。他反應迅速的瞥了一眼河對岸,燈已熄,窗已合,看來蘇先生已經走了。

他往後退了退,退到人後,這前來偷襲的一眾黑衣人失卻先手,竟有拚死意圖。

月色下長劍閃過森冷寒光,今夜雪狐衛中領頭的是陸薄,他眯眼,突然看見其中一人手執武器似是彎刀,心念電轉,他一個手勢舉起揮下,原本衝上來護住草原客人的雪狐衛和清音閣“塵網”呼啦啦往兩邊一散,甲板上頓時空出一大片,將那些草原漢子暴露在中央。

草原人衣著服飾多有不同,那些黑影愣怔一瞬,霎時明白,刀光劍影撲麵而去!

幾乎是個一邊倒的戰局,靠在一邊的雪狐衛和塵網以看戲的姿態,麻木漠然。

白衣男子身側,女子垂下眸光,述京比不得江湖,塵網也比不得雪狐衛,多的是無聲無形的刀劍,卻未曾起如此赤裸裸血雨腥風,她慢慢擺弄著自己的指甲,想著回述京後,可以約哪家的小公子,該去景珍坊打套首飾了。

白衣男子瞟一眼戰況,慢慢站直了,“看來今夜,還有的要忙了。”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一群黑衣人眸中帶血,圍成一圈,刀劍向外,看向雪狐衛和塵網。

看這群黑衣人的意思,似乎連他們也不打算放過。

好吧,做一群吃瓜群眾有時候也是一種錯,不過他們也其他地方去,早知道先這群黑衣人一步,當著他們的麵把這群草原漢子哢嚓了,不知道這群黑衣人會不會感謝他們?

大概不會。

現在的雪狐衛和塵網,看起來就像是一群“風流”的公子哥和一群“被風流”的小姐姐。

陸薄撚著手,不要輕舉妄動的信號。

白衣男子有些不爽的抽拔著腰間的一柄折扇,麵上笑意隱隱有些不正經,雪狐衛裏出了個陸家的正經男兒,或者說陸家送了個男兒到不正經的雪狐衛裏,還真是很好看的一場戲,他忽然覺得,今夜也許未必能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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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高高獨樓上,有人極不自在的抹抹鼻子,隨手按在欄杆上,微微傾身。脂粉味飄啊飄,鑽進他的鼻子裏,慣常聞著奶腥氣的人有些不自在。

“王子。”有人推了們出來,單手撫胸,微微低頭。

被稱為“王子”的男人撐著欄杆的手揩了揩,斜側身,“說。”

屬下得了令,放下手道:“如王子所料,燕世子出手了。”

“嗯?”烏塔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前來報信的屬下立即低頭。烏塔晃著腦袋笑笑,麵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似乎想壓著,到底還是止不住的揚起唇角,“得手了?”

“是。”屬下垂著頭,續道:“奇怪的是,除了王子雇傭去的那些人外,其他人毫無抵抗,任由對方殺了我們的人,如今正在僵持之中。”

“管那些做什麼!”烏塔渾不在意的揮揮手,他踱了幾步,換個位置,雙手撐住欄杆,“內陸人有句話叫什麼?敵在明,我在暗。燕回那小雜種自作聰明,以為他在暗,我就讓他多得意幾日!”

“燕世……”他話剛出口,被烏塔剜了一眼,立即換了稱呼,“燕回車駕那裏,也……”

“照原計劃行事,跟著小雜種回草原的,指不定是皇帝派來對草原不利的也難說。畫舫那裏嘛,殺戒是他們開的,跟我們可沒關係!”烏塔又撓了撓微癢的鼻頭,心中事放下了,他忽然想起方才送入懷裏的女人,誰說內陸女人羞羞澀澀連人都不敢見,他瞧著,比草原上那些個瘋婆子可善解人意風情萬種得多,“那個……那個叫什麼牡丹花什麼的紅衣服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