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正無事,染歿踏入落泫亭,亭子依舊,上有紅瓦,可怎麼看都覺其似血般鮮豔,從未消失過。傳說之中的天龍之淚,或許並不隻是編造的。
染歿緩步踏入亭子,緩緩坐下,石凳冰涼。已是秋日了,難免寒冷。染歿忽有些困覺,竟是於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冷汗淋漓,卻已有些記不清夢中故事,卻好似經曆過一般。
染歿隻記得夢中有一男子,看不清他的模樣,卻依稀記得他年紀不大,俊美無儔。此男子雖不可呼風喚雨,卻有預知未來之能,她好似經他看得自己的未來,但再也記不得了,就似黃粱一夢,前因後果俱是存在,還未辨清,可是她為何,便從夢中驚醒,是無意還是…
忽耳邊有人輕喚她的名字,有些溫潤的手掌撫著她的額頭。染歿緩緩睜開眸子,蝶翼般的睫毛忽閃,眼中一片茫然,好似什麼都不知一般。蘇妍驚喜地望著她,輕聲道:“歿兒,你可算是醒了,讓娘好生擔心,娘還以為,還以為…”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我怎麼在這裏,我明明…”說出話來說,染歿隻覺喉嚨微痛,聲音沙啞,辨不得舊事音韻。
“申時,歿兒,你在落泫亭中傷到了腦袋,已昏睡三日了。”蘇妍站起,走到一邊沏茶,茶香淡淡,沁人心脾。
染歿腦子有些昏沉,竟不知日子過的是如此之快,不過一夢畢,竟有三日光景,當真不可思議。且為何說是在摔跤之時,摔到了腦袋,三日才醒來,這應是不可能的,可她根本沒有記憶,隻有頭腦的痛覺,或許真是如娘親所言罷。可在這時,染歿卻忽略了蘇妍眸中閃過的憂慮,隻是喝了她沏的茶。
第二日,染歿從夢中醒來,忽聞伺候她的丫鬟們在說著什麼,因於門外,故聽得不是很真切,隱隱約約聽到她們提到了皇帝以及什麼預知未來,大驚,這與她夢中之事何其相似。染歿立即換好了衣衫,道;“浣悅,進來。”
房門外頓時一片寂靜,染歿見此不過垂頭苦笑了聲,她們到底是不能接受她。
房門被人緩緩推開,一個約莫十五六歲著碧綠衣裙的少女走進,眉目清秀,正是染歿口中的浣悅,她垂著頭,而染歿雖未見其眸子,卻已知她恐慌。嗬,都當她是妖怪罷。
浣悅硬著頭皮問道;“小姐,是有何事?”聲音顫顫巍巍,分明是在害怕。
“你們,先前講了些什麼?”
“小姐,小姐想知道些什麼,奴婢,奴婢若是知曉,定當告知小姐。”
“就是關於皇帝和預知的事情,你們方才可是在談論此事?”
“正是,皇上有詔曰,今日夢醒,有一妙齡女子,可預知未來,惶恐,昭告天下尋此女子,得此女消息者,賞金千兩。”
染歿聽得此話,不禁心下一沉,忙喚浣悅出去,待她好好想想。而那浣悅,聽到此話,方才放鬆了身子,誰願意呆在此地,不過是因為家庭原因。故她告退後疾步走了出去,掩上了門。直至走出了門,她依舊是後怕。
染歿心中卻是念到,這夢實在是類似,這預知未來者,到底是誰,是他夢中之她,還是她夢中之他,或是她自己…想到這裏,心中不免錯亂,若是她自己,那世間之人定會視她為巫女,又是出生於除魔世家,未免會連累家中之人。聽聞朝中有人,善作法,若是尋得是她,那該如何是好。有恍惚間想起人們的話。
“你看這妖怪,長得人不人鬼不鬼…”“莫非,是妖獸化人,我們可是除魔世家,這未免不合規矩。”染歿心中極為慌亂,卻不知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許是體質關係,七八日後,頭上的傷口已是好的差不多,忽而聽聞一則消息,有一女子被抓,不過是鄉野之人,正是那個預知之人,被人活活燒死。可染歿知道,那女子應是無辜的。
染歿常想,若是那個預知之人是她自己,又該如何。可若有預知之人,為何要殺死她,留在皇上身邊不是更好,帝王之心,果非一般人可推測。也常聽人說,自古聖顏難料,如此看來,豈非是人心過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