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清王妃查出了身孕,清王的內心,自然是喜憂參半。
王妃有身孕五個月後,皇帝下旨召清王入宮。
清王接了旨意,打發了傳旨的內侍,暗地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這個弟弟反反複複咒罵了千百遍。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當年失了皇位,失了天下,到如今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能保住,我司馬千豫如何配當一個男人!
管家白籬拿了王袍準備給王爺更衣,一進門,看見籠罩在寒冷似一塊隨時可以碎成千萬塊冰的殺氣下的清王,四肢都頓覺僵硬。
“王爺?”
“更衣。”
清王一開口,白籬有種從春日瞬間入冬的錯覺,他頭皮發麻地呆滯了片刻,才如同解凍一般給清王穿帶好衣袍。係上鑲玉的金帶後,他縮身退到旁邊,眼見著清王一路殺氣騰騰出了王俯。
清王辰時離府,酉時才進了國都天歲城。一個白天的行程足夠清王平息滔天的怒火,以最理智的狀態拜見皇帝。
皇宮大體分為三層,天子的寢殿位於內宮的中央,禦書房相當於前殿,除非是宗親或是很受天子寵信的大臣,甚至連嬪妃都休想踏足。每天都有數十上百的決策和旨意從這裏流向整個帝國。
清王將一眾侍衛隨從留在外宮,獨身一人在一內侍帶領下入內宮見駕。
穿過層層殿閣樓宇,來到禦書房。清王緊走幾步,在書房中央俯身下跪,向座上的皇帝——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司馬千瑾,行君臣大禮。
“王兄何須行此大禮,快快平身。”
待清王起身,又加一句:“來人,賜座。”
清王道謝後,矮身坐在那個稱為座的木凳上。內心騰起一股濃烈的妒意。如果當時沒有失算不慎中了毒計,現在坐在龍椅上高人一等受人朝拜的又怎會是他!
內裏滿是怨懟,麵上卻還需溫和謙卑。
皇帝有些隨意地靠在寬闊的龍椅上,玄色的便衣龍袍熨貼地穿在身上,身材欣長,臉上的表情並不多麼嚴肅正經,反而,他下巴微抬、嘴角輕挑,冷笑裏透著三分輕蔑,七分倨傲。那張臉龐本應用英俊來形容,卻因為一道十分明顯的傷疤給人一種野性的殘忍。約摸一指長的疤從右耳的根部延伸而下直到下巴,不偏不倚和側臉剛毅的邊緣線條相吻合,因此倒不醜陋,平添幾分威嚴。
清王先開口:“不知皇上今日召臣來有何事?”
司馬千瑾一笑,十分客氣地道:“王兄與王嫂近來身體可好?”
清王拱手回答:“托皇上洪福,臣與賤內身體安康。”
皇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說:“朕聽聞王妃有數月身孕,可安好?”
清王麵色如常,額頭上的青筋卻跳了兩跳,答道:“回皇上,一切安好。”
皇帝狡黠一笑:“朕現在膝下隻一子一女,宮中甚是冷清,王兄若不介意,待到孩子出世,帶到宮內與陵兒、芸兒逗留一陣可好?”
我介意!我當然介意!你冷清個鬼啊冷清…。你敢不敢把你臉上的“不懷好意”四個字收斂收斂!?
清王一邊暗罵,一邊幹笑兩聲道:“臣並無異議,隻是初生的嬰兒太過稚嫩,臣懇請待孩子百日後再行入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