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問:“中丞,我們……”
高仙芝緩過神,說:“靠上去,成敗在此一刻,不能有任何閃失。”
於是一千唐軍騎兵也策馬前進。高仙芝一邊策馬前行,眼睛一邊緊緊盯著葛洛祿人的身影。隻見葛羅祿人在河中間加快了速度,粗壯的大宛馬在河麵上上下跳躍,泛起一片水花。
“嗷——嗷——!”葛羅祿人叫喊起來,聲音如同狼嚎。他們的馬刀在頭頂上揮舞,像平地泛起的閃電。隨後這些彪悍的騎士躍上河岸,朝目標發起最後一擊。
“壯哉……”高仙芝說。
哉字話音未落,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就發生了:彪悍的葛洛祿人馬沒有衝向大食人,反而從背後一頭撞進了唐軍的陣營,頃刻間就把唐朝的軍陣衝作兩段。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高仙芝大叫著,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的神情。這是他開戰以來第一次表現出害怕,或許也是他從軍以來第一次如此。
趙成說:“葛洛祿人反水啦,大人。”
高仙芝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趙成覺得高仙芝此時已經不知所措了,便道:“我帶人從背後殺過去,興許還有轉機。”說罷,立刻揚鞭策馬。
高仙芝一把抓住趙成的手,道:“慢!且看清楚形勢!”
趙成說:“若再不去,我軍敗矣!”
高仙芝想了想還是不同意,他已經很快清醒了過來:戰局勝敗已定!而眼下最要緊的問題,是怎麼最大限度地保住前方這兩萬兵馬,這是他賴以生存的本錢!他手中隻剩下最後一張牌了,趙成這一千騎兵是決不能輕易出手的。
於是最後這一千唐軍看著前方的危局,卻作壁上觀。
“殺!”王經和他的弟兄們高喊著。他們正要舉刀去斬殺被霹靂箭打得滿地找牙的大食將軍,可就在這時,背後傳來嘈雜的叫喊聲。
老棗把刀一橫,止住正要往前衝的士兵們,他要看看後麵究竟是怎麼回事,一支軍隊的腹背往往是最致命的地方。他扭過頭去一看,愣住了:後麵到處是橫衝直撞的騎兵,唐軍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
“這是怎麼啦?”王經問,但是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大家都悄沒聲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搞清楚,是葛羅祿人從背後攻擊了唐軍。頃刻之間,局勢竟岌岌可危。
“****的,昨晚上就知道有蹊蹺,果然如此。”老棗恨恨地說。
“怎麼辦?”元輔仁問,剛才難得的血性已經消退,他現在急著找到一條出路。
老棗說:“繼續向前,我們一條道走到黑,等他們殺到背後,在回身也不遲。”
也就在鎮胡營徘徊的這一小會兒,大食主帥齊亞德也緩過勁來。他從幾個忠誠的親兵的屍體下麵爬出,跑回自己人的一邊,連喊帶叫地把能抽得出來的士兵都召到自己身邊,足足有近五百人。
“還打麼?”士兵們都問。老棗猶豫了,他想做最後一次努力,可這種努力將會葬送鎮胡營脫險的機會。
“你們說吧!”老棗最後說。
“打……”一些士兵喊起來,更多的士兵默不作聲。老棗知道,想打的士兵可以理直氣壯地喊出來,想退的士兵卻是不敢吱聲的。現在大家戰意已怯。
“退吧。”老棗下令。
但情勢已經由不得他們從容退出了,大食人包抄了過來,將他們圍在中間。老棗立刻命令李承嗣和王經和他一起帶隊斷後,其他人向東岸突圍。
這是決定生死存亡的一戰,所以鎮胡營的士兵們拚盡了全力去打。但大食人像一團漿糊一樣,死死粘住鎮胡營不妨。雙方幾經苦戰,唐軍士兵們依舊沒有擺脫敵人的圍堵。
河中央的習武也目睹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急得直打轉。此時,他手頭所有的霹靂箭已經打完,沒有了這種利器,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改變戰局,但他卻不願袖手旁觀。於是習武命令手下用普通弓箭還擊,射殺一個算一個。
弓弩的威力在習武的引導下還是發揮到了極致,兩千發箭一次就撂倒一大片葛洛祿騎兵,第二波箭幾乎打亂他們的陣型。但葛羅祿人反應也不慢,很快,一千騎兵掉轉頭來直衝向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