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人生論(2 / 2)

二、安仁樂道 苦樂自得

苦與樂,乃人所共有;但是,以何為苦,以何為樂,如何對待苦和樂,人們的看法卻各不相同。中國古代的苦樂觀,形形色色:有《列子.楊朱》所反映的享樂主義思想;有墨子“自苦為極”的思想;也有道家不以苦樂而傷其身的思想;居於主導地位的則是儒家憂道不憂貧,由道義看苦樂的思想。在以上各家學說中,大體上以下幾方麵的思想具有積極意義。

第一,不以物質享受之多寡衡量苦樂,追求道德精神上的完成。道德精神上得到滿足,即使“飯蔬食飲水,曲肱而枕之”(《論語·述而》),“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論語·雍也》),物質生活嫉妒貧困,也不該其樂。這也就是所謂“仁者安仁”和“孔顏樂處”。這與以“義”為生命意義之所在的觀點相一致。

第二,以天下為己任,以人民的苦樂為苦樂。墨子的自苦為極,利天下為之;孟子提倡的“與民同樂”;範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都屬於這一類。其實這是第一點思想的展開。因為所謂義,是代表了社會的(儒)或人民的(墨)利益,以義為生命的意義所在,就是要求把個人的小生命融入社會和人民的大生命中去。墨子以自苦為極,言苦不言樂,悖於人情,難以實行。但是他“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的崇高精神,值得大力提倡和發揚。

第三,以艱難困苦為人生之磨練,激勵自己奮發進取。孟子所說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司馬遷《報任安書》中所說的聖人發奮而由所作,張載說的“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於汝於成也”(《張載集·正蒙·乾稱》),都體現了這種態度。這種思想、態度,培育了我們民族不畏艱險,堅忍不拔的品格。

第四,以超然的態度對待苦樂,苦樂不入於心。這是道家的態度。與前幾點相比,這種態度雖嫌消極,但不失為一種重要而高明的人生藝術。當個人遭受困厄、身處逆境之時,這樣一種態度有助於解除煩惱,保持心理平衡,而不致陷入苦惱不能自拔。在現代社會競爭激烈、矛盾複雜的環境中,這種修養尤其有價值。

三、榮辱在己 仁重義榮

凡人都有榮辱感和羞恥心,如孟子說,“羞惡之心,人皆有之”,荀子說,“好榮惡辱……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因此,怎樣對待榮辱是人生一大問題。他們反映的一個中心思想就是:不以權位財富論榮辱,而以義為榮,以不義為辱。這種榮辱觀,與前麵反映的生死觀、苦樂觀是一致的。把這三個方麵聯係起來看,就可以深刻地體會儒家人生觀所代表的傳統文化精神。而莊子的榮辱觀,也與他在生死、苦樂問題上的態度一致,是一種超然的態度,不以世人的毀譽為意,隻求自己的精神自由。

四、義命有別 行義安命

義者宜也,指人應該如此去做;“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孟子·萬章上》),命是指人力所無法支配的,即命運機遇。中國古代思想家以義為生命的最高要求,提出“仁以為己任”,“死而後己”,盡心知性,“天壽不貳,修身以俟之”等等,要求人不懈地去追求仁義;同時他們也承認,人生中道之是否能行,利之是否能得,很多是人力所不可左右的,此可謂之命。

對於義命關係,儒家的基本態度是盡性知命,或者說盡人力知天命。這有兩層含義:其一,一方麵克盡人力,不懈地修養和弘道行仁;另一方麵,如有不得,安之若命。其二,區別求有益於得與求無益於得,對仁義禮智、道德修養,強調其“求則得之,舍則失之”,要求盡心修養,不稍懈怠;對物質享受則強調其“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要求人們不作妄求,安之若命。在前一層意義上,他們把充分發揮主觀努力與承認客觀條件的限製統一起來,鼓勵人們努力奮鬥,不為挫折、失敗灰心喪氣,怨天尤人,是一種積極合理的人生態度。在後一層意義上,盡性知命就是要求人們安貧樂道。它雖然在曆史上是為維護當時的等級製度服務的,但是它強調道德修養要靠自覺,沒有止境,而人們對物質利益的追求則要受到客觀條件的限製,並非“求則得之”,這一點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