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知行論(1 / 2)

第九節 知行論

知行關係問題是哲學認識論中的一個重大問題,同時也是道德理論中的重大問題。在中國古代思想發展中,對知行關係的探討,首先是在道德領域裏提出,並且主要也是在道德領域裏展開的。它討論的對象主要是道德意識、道德認識與道德踐履、道德行為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致知”和“力行”的關係。中國古代道德領域裏知行觀作為一個重要的理論問題,其主要內容大體可以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麵:

第一,知行相須,知行互發。這是關於知行關係的一個基本認識。盡管古代思想家們對於知與行的具體關係,知行的先後、難易等等問題,有許多不同的認識,但在這個基本點上,多數思想家卻是一致的,即認為知與行是道德問題上相互依存、不可分離的兩個方麵,它們雖然功用不同,卻互相促進,“並進而有功”。

第二,知行兩端,不離不一。在知行關係上,王陽明曾提出了“知行合一”說,他反對把知和行分為先後兩個階段,認為“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知行不可分作兩件事”,強調了知與行的統一。王陽明反對把知與行割裂開來,對知行統一的論證是深刻的,但他否定知與行的差別則又是錯誤的。後來的王夫之等人糾正了他的錯誤,指出知行二者“惟其各有致功,而亦各有奇效,故相資以為用;則於其相互,益知其必分矣”。一方麵肯定知與行的統一,同時又指明知與行是兩回事,這樣就使認識全麵了。

第三,知然後行,行是知功。

第四,行而後知,行以驗知。這裏將第三、第四的內容合起來說。關於知與行的功能、地位及相互關係,古代也有過很多探討。這種探討,表現在知行先後的討論上。一部分人強調知對於行的指導作用,強調知在行先,知難行易,認為行不過是知的功用;另一部分則強調行對知的作用,提出行而有知,離行之知非真知,行是真知的基礎,也是檢驗是否真知的標準。這兩種觀點,分別闡述了知與行的重要作用,從不同的角度論述了知行關係,但都各有其片麵性,又各有其合理成分。不僅對於道德修養,而且在一般認識論的意義上也都有可供借鑒繼承之處。

第五,尚行習動,勤於實踐。從總體上說,在中國的道德傳統中,有重行的傳統。雖然某個時期的某些學派也有忽視行的偏向,但總的說來,普遍強調行的重要、鼓勵人們勇於實踐與勤於實踐的思想占主流。這一優秀傳統至今仍然具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知行相須 知行互發

在知行關係上,中國古代的一個基本觀點,是把致知和力行看做道德修養中不可分離的兩個方麵,正如朱熹所說:“大抵學問隻有兩途,致知、力行而已。”(《朱文公文集》卷四十)猶如人有目與足,行步須目視足履;猶如人有兩隻腳,行路左右均不可缺。精於學問道德者,必須知行兼備。朱熹還指出,知與行要分先後輕重:“論先後,當以致知為先;論輕重,當以力行為重。”(《朱子語類》卷九)對於一個具體的道德活動來說,這個論點是對的。但從人類總的道德活動來說,仍然是行先知後。中國古代思想家還認識到了知與行是相互促進的。朱熹說:“知之愈明,則行之愈篤;行之愈篤,則知之益明。”(《朱子語類》卷十四)王夫之則概括之為“並進而有功”。這是很深刻的思想,不但在人的道德實踐活動中是這樣,在人類一切實踐活動的領域裏,知和行(認識和實踐)都是相互依存而又互相促進的。

二、知行兩端 不離不一

知行是合一,還是相互聯係的兩個不同方麵?圍繞著王陽明的“知行合一”說,中國曆史上有過一番討論。明代王陽明在批評“知先行後”的同時,提出了“知行合一”說。指出:“知者行之始,行者知之成”(《王陽明全集》卷一《傳習錄上》),“知之真切篤實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知行功夫本不可離。隻為後世學者分作兩截用功,失卻知行本體,故有合一並進之說。”(《王陽明全集》卷二《傳習錄中》)。這種學說強調了知與行的統一關係,在倫理學上尤其具有價值,因為道德本來就應該是知行統一的。但是,王陽明的“知行合一”說在沿著真理的道路前進時,超越了一步,他的“一念發動處,便即是行了”等觀點,實際上變成對行的否定,陷入了謬誤。後來的王廷相、吳延翰、呂坤等從重視實踐的角度出發,對他的理論進行了批評。特別是王夫之,一方麵肯定了“知行合一”學說的合理因素,指出“知能同功而成德業”,“知行始終不相離”;另一方麵也尖銳地批評了“知行合一”說,指出其錯誤在於不懂得知與行的統一正是因為它們的相分和不同,否定知行差別的結果必然是“以知為行”,“以不行為行”,最終和佛家一樣,“銷行以歸知”。王夫之認為,“知有不統行,而行必統知”,行比知更重要。這些觀點十分精彩,達到了中國古代對知行關係認識的最高峰。近代以來,著名的革命家、思想家章太炎、孫中山等,又用當時掌握的自然科學理論,補充和豐富了王夫之的知行理論,使之更趨完善。當然,真正用唯物辯證法完美解決這個問題的,還是毛澤東在抗日戰爭時期寫出的《實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