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馬站在窗邊,臉隱藏在陰影之中,也許他這樣站著是因為他沒做虧心事兒,鬆崎櫻一廂情願地想著,不然為什麼他一句都不解釋呢?外麵在下雨,她又沒有開燈,所以房間開很暗,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冷場地呆在一起,而且地點是在一個賓館之中,而不是鬆崎櫻或者洛馬的家中,就仿佛一個中立的地點一樣,洛馬就這樣一直沉默著。
鬆崎櫻按照之前兩個人約定的計劃來北京找洛馬,可沒想到,剛一下飛機,就被警察請去協助調查,關於青牛的所有事兒--鬆崎櫻所不知道的那部分--也不得不浮出水麵。
“對不起……”洛馬說,“對不起我沒能早點告訴你關於這一切,不過事故發生之後,我一直忙於應付警方的盤查,而且,在警方聯係你之前,我不想和你聯係。”
“是警察這麼要求的?”
“也不是。”
“是你不想讓警方覺得你會影響我的供詞吧?”
“我不希望你這麼想。”
“我不會這麼想的。”
“有些事你應該知道。”
“我在聽呢。”鬆崎櫻抱著胳膊,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姿態還是那麼的優雅。
但洛馬好像理不清思路了,至少對鬆崎櫻來說他反應的太慢了。
“如果你問到警方,你會發現我沒說任何牽連你的話,我跟他們說,你之前已經告訴過我買主就是你的外公,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說,也不知道那麼說能不能幫到你,我連這點都弄不清楚,多可笑。”洛馬明顯感覺到,鬆崎櫻字裏行間,隱藏著憤怒。因為自己的欺騙或者是隱瞞。
洛馬搖了搖頭,緊咬著嘴唇,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臉因為沮喪或者厭惡現在所發生的一切而變得有點扭曲,鬆崎櫻忽然覺得這一刻,洛馬好像又變回到了剛認識時候的樣子,這個男人也許並沒有那麼壞,雖然有事瞞著她,但看起來他也很痛苦,也許跟自己想像中的那個人也差不到哪兒去。
“我並不想讓你幫我隱瞞什麼!”他終於狠狠地說,“我不在乎你跟警方說了什麼,我隻是來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洛馬一旦開了口,就像停不下來的水龍頭一樣,所有的話一股腦的傾瀉而出--他外公狡猾地誤導他,他自己對這隻青牛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有他一廂情願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麵想,存心不理會身邊醞釀著的陰謀;他越說越多,她就越消沉,越疏遠,越沉默。
鬆崎櫻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好好的問問洛馬,可是卻什麼都問不出來,她隻認準了一個事實,一個自從警察和她說明事件的前後因果的時候就認準了的事實:他進入了她的生活,博取她的好感,就是為了操縱她,現在讓自己怎麼再去相信他呢?她怎麼知道,他們倆之間的事情還有什麼是真的呢?她不能,如果他提出這個問題,她可能會試著回答。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男人一直會理性地思考問題,解決問題,可女人,在應該理性的時候,卻充滿了感性的思考。比如現在,他在努力說明事情真相,她卻希望他能告訴她--兩個人的戀愛是真的。
洛馬不可能提及此事,他根本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可在鬆崎櫻心裏,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其他問題都毫無意義。因為這個問題涉及到了她在多大程度上被當成了傻瓜的問題,對她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決定,絕不能讓他看出來自己想要說的話是什麼,就讓她把對他的猜疑表現得像是憤怒吧,反正她有的是理由生他的氣。
鬆崎櫻讓洛馬在窗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不許洛馬來她身邊,就讓洛馬一直說下去,直到鬆崎櫻自己終於冷靜了下來,她開始仔細地分析他的話。
別的東西雖然也丟了一些,可洛馬堅信,他們的目標一定是青牛,時間節點太準確了,除了青牛,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付出人命的代價。
“你外公接受警察的傳訊了麼?”
“沒有,警察現在還沒有找到他。不過我已經得到消息,外公去了香港,他到那之後忽然病倒了。”
“你好像不相信?”
“是……”洛馬想到爺爺的話,“雖然他這兩年身體狀態一直不太好,不過,就像我爺爺說的,外公一輩子玩慣了各種花招。他說出來的十句話,哪怕信上一句,也一定會被騙到。”
“這麼說……你認為這次入室搶劫的背後,你外公也參與了?”鬆崎櫻猶豫了一下,“他自己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