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一個人都沒有,洛建國充滿憤怒地離開了書房,離開了他的家,恐怕這輩子再也不會踏入這個書房一步。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個黑影,這顯然是他這次生病發燒的第一個導火索,他明白,如果他不當心身體,或者身體不夠強壯的話,這種半陰半陽的感覺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在他這個年紀,生死不過是一層窗紙一般,一捅就破。很簡單的選擇,要麼向地獄俯首稱臣,要麼繼續戰鬥下去。
趙軍當然不會投降,即便對方是神,是魔鬼,他也絕對不會投降,那不符合他的人生觀。
“也不是太糟糕,我想,隻不過是輕微的感冒,要麼,就是對香港的氣候不太適應。”趙軍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表現得風輕雲淡地說道,這孩子本該料到的,可他卻沒有,這說明他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或者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也許我在飛機上感染了什麼病毒,也許隻是因為這次搶劫案讓我情緒不太穩定。”
“你看上去情況很差,你不該起床的。”洛馬說。
“小柯告訴我,我的外孫要求馬上見我!”趙軍微笑著說。
“我可以坐在床邊。”
“那不是我接待客人和家裏人的方式,反正你已經到這兒了,不用擔心了,孩子,告訴我,你有什麼煩心事兒。”
“青牛被偷走了,小賽背上中了一槍,現在還躺在醫院裏,警方認為我對他們有所隱瞞,沒有人能聯係上您,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煩心事兒,難道您不這麼認為麼?外公。”
“確實如此……”趙軍沉吟著。
“難道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洛馬盯著趙軍的眼睛問。
“你女朋友好麼?”
“什麼?”洛馬一時間沒明白趙軍在問誰。
“我說,你的那個日本的女朋友還好麼?你們又見麵了麼?”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洛馬搖了搖頭,有些生氣外公這麼問。
“聽你這麼說,我很難過。我以為你們會相處的很好。”
“外公,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都想知道,難道你認為我知道什麼特別的消息麼?”
“好像發生這些事,你並不驚訝,是不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再讓你不安的了?”
“孩子,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一定也能學會少安勿躁了。”
“我並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你也許會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洛馬並不放鬆自己的追問。
“告訴你,孩子,我沒有表現出來震驚,是因為我這病,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隻能去做些不得不做的事情,靠的完全是一個老人這一生積累出來的智慧,青牛不見了,我也很難過,我也非常惦記小賽,這個孩子在我的眼底下長大,在我跟前兒呆了二十年,難道我會不惦記他麼?可是在我身體好轉能回北京之前,我幫不上別的忙。”
“玄月道長不見了。”
“警方已經告訴我了。”
“你跟他們談過了?”
“是的,我接了一個電話,說的不多,因為我當時完全沒有力氣,你看,我在盡力幫忙了。”
“情況似乎不妙,他就那樣消失了。”
“我也這麼覺得。”
“你認為他跟這次搶劫有關係麼?”
“恐怕我不得不這麼假設,”趙軍歎了口氣,表示這次談話花了他很大的力氣,“當然,他可能有其他原因,他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之前我得到消息,有日本人在我的四合院附近活動,你知道,這些日本人在北京,不會幹什麼好事的。”
“你的意思是……玄月有可能和日本人合作了?”
“我沒這麼說,隻是有這種可能,因為隻有他最了解青牛的所有動態。不過,盡管這樣,我還是希望他能盡快和我聯係,但是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那麼做。”
“我一直覺得他對你很忠誠,而且他看起來很善良很可靠,我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麼會私吞公款,攜款潛逃,還會和日本人聯合。”洛馬話中帶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老人的臉,“並且,我感覺他並不是那種狡猾的人。”
“啊。”趙軍歎了口氣,“事實恐怕遠不止你眼睛看到的那麼多,你會這麼想,說明他掩飾得很好,當然,即便他參與了這次搶劫,我相信,也絕對不會是他的主意,他也許夠狡猾,但不夠凶狠。”
“同意!那會是誰的主意呢?”
趙軍第一次抬起眼睛,正視著自己的外孫,然後聳了聳肩,伸手去拿托盤上那重新蒸過的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