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洛馬盯著外公，“就聳聳肩而已？難道你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麼？”
“你想要我說什麼？”趙軍的動作停住了，像是一個忽然被定身法定住的人一樣，手裏拈著油條，盯著洛馬問。
“你是希望我相信你什麼都不知道吧--”
“繼續說，說出來啊！傻小子，”趙軍忽然發起火來，把手中的油條啪的一聲丟在桌子上，“你是來香港審問我的麼？那你就全說出來啊。把你的懷疑和質問全都說出來吧！你以為我會在我的家裏接受這樣的審訊麼？”
“外公……”
趙軍冷笑了一聲，仿佛又回到了戰爭年代一樣，“審訊？我年輕的時候主持過上百場審訊，你認為這件事是我在背後搗鬼麼？”
“我沒這麼說，”洛馬沒有退縮，平靜地說，“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
好孩子！趙軍忍不住在心裏為洛馬喝彩，這個孩子能夠冷靜地麵對自己，說明他在長大，他能夠不為別人所動，堅持自己所想，他會成就一番大事業的。
趙軍歎了一口氣，往椅子上靠著，“你爺爺，是麼？”
“我爺爺怎麼了？”
“你是在幫你爺爺傳話是麼？對不起，孩子，我累了，我沒聽出來這是你爺爺的話。”
“嗬嗬……外公，”洛馬平靜地把掉在桌子上的油條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放回到盤子裏，“這確實很有意思，你們倆隻要一到緊要關頭，就都會把對方抬出來，你說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他也說一切都與他無關，總之是另一個家夥幹的，可我沒有幫任何人傳話，我隻是要自己弄清楚這件事的真相。”
“也許我們已經忘了我們倆誰是誰了。”
“你肯定忘了你們中誰幹了什麼事兒，”洛馬毫不退縮，“不過那已經是你們兩個之間的事了，而我要說的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爺爺跟我說了很多事，但是沒有你跟我講的那麼多，而且說的完全是另外一個版本，也許你們倆都相信自己說的是事實，可我吃不準，所以我選擇誰都不信。”
好吧！趙軍心裏想，誰都不信倒也不錯，他願意接受和洛五七平等的競爭機會。
“你吃點吧……外公。”洛馬說。
趙軍很開心有個借口可以不說話，於是聽話地拿起了另外一根油條。油條很軟，咬在舌頭上很舒服，他把剩下的油條放回到盤子裏，然後小心地把嘴裏的嚼碎咽下去。
“我不知道玄月在哪裏，我也不知道他幹了什麼，”趙軍慢慢地說，“他失蹤了，小賽也躺在了醫院裏，現在我沒有什麼可靠的人給我工作了。等我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會親自去調查整件事，洛馬，你就不要插手了。”
“外公，這件事我不會放手。”
“洛馬……這件事，不是你應該碰的。”趙軍有些惱怒地看著自己的外孫。這個孩子的倔強，和洛五七如出一轍。
“聽起來，你並不信任你的手下，這麼多年，你為什麼會和能背叛你的人合作呢？這很奇怪。”
“你最好還是問我為什麼不會，一向忠誠的人是從來不為自己打算的，但是他們的用處也就那麼大，能力越大的人越是無法駕馭，不是麼？”趙軍喝了一口已經變冷的粥，“但是這些人能夠對你的指示加以發揮，他們肯冒險，並且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這種人才是真的有用的，他們也總是有野心的，有一天會為自己找出路，這很自然。”
“那麼……你怎麼控製他們？”
“不讓他們有搗亂的機會，讓其他頭腦不太靈的人監督他們，最後炒了他們，如果是戰爭年代，那就要殺了他們，讓他們人間蒸發，”趙軍看了一眼洛馬，“很殘酷是麼？但戰爭有戰爭的法則，誰都無法對抗，我對玄月不夠小心，我發現的太晚了。”
“你早就料到會有麻煩？”
“那是遲早的事兒，孩子，我料到每個人都會給我製造點麻煩。”
“我爺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爺爺……是最優秀的人，最優秀的也是最少見的人，忠心耿耿，卻又冷酷無情，比鬼還聰明，當然，最終證明這樣的人也是不值得信賴的。”
“你為什麼告訴我他是老鷹？”
趙軍又把嘴巴湊到碗口，但碗裏麵隻剩下了一點粥底，不足以把他的嘴巴堵上，這個問題還是事到臨頭了，這孩子知道的太多了，現在隻需要弄清楚這孩子到底知道多少。
“這樣說很不友好，那是你爺爺給我起的綽號，當時那麼說，也許隻是為了懲罰一下他。”
“當時跟日本人做交易，用青牛換武器，是你的主意？也許你隻是不想承認這一點吧？”
“我的主意？不，是加藤的主意，是那個日本的軍官，是他主動托中間人聯係，要求這次交易的，那個叫加藤的家夥對青牛覬覦已久。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但他顯然是奔這隻青牛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