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發明家愛迪生曾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事實上,人類曆史上許多偉大的發明都源於對周圍千奇百怪的自然現象的好奇。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好奇並不總是帶來發明創造,有時竟是無聊的表現。把無聊當有趣不僅不會帶來科學發現的奇跡,有時還會招致自取其辱的結果,嚴重者甚至招來喪家滅身之禍。
《聊齋誌異》裏講了兩個無聊帶來惡果的故事,讀來不覺冷汗直冒。
其一,《聊齋誌異·卷五·戲縊》說,城裏某貴族公子,輕佻無聊得很,每天跟著一幫哥們兒東遊西蕩,沾花惹草。一天,偶然逛到城外某村鎮,眼看著一位少婦騎馬將打這兒路過。公子便對同伴說:“我能讓那女子發笑。”大家都說不信,約定打一個賭,誰輸了誰做東請客。公子突然跑開,奔到少婦馬前,連聲嚷道:“我要尋死!我要尋死!”這時身旁的牆頭上正好堆放著一大捆高粱稈,他就隨手抽出一根,露出牆外一尺多,然後解下褲帶係在上麵,並伸出脖子裝出要上吊的樣子。那位少婦見狀,果然忍俊不禁,噗哧一笑。大夥兒也都被逗樂了。少婦已騎馬走出很遠,可公子仍然一動不動。一幫小兄弟更覺得好笑了。但走近一看,卻見公子舌頭垂吊,雙眼緊閉,竟真的斷氣了。作者接著感歎道:一根高粱稈竟能吊死人,這樣的事確實罕見,但這難道不應該引起那些輕薄無聊之徒們警戒嗎?
其二,《聊齋誌異·卷二十四·藏虱》說,有個鄉下人,偶爾有一次坐在一棵大樹下,忽覺身上發癢,伸手一摸,摸到一隻虱子,便很無聊地用一小塊紙裹住,隨手塞進了樹洞裏,然後起身繼續趕路。過了兩三年,他又路過這個地方,忽然想起此事,抬眼一看,樹洞中的小紙包好像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取出紙包,打開一看,見那隻虱子還在裏邊,隻是薄得像麩皮一樣,成了一個小薄片。他覺得很有趣,就把他放在掌心細細端詳。不一會兒,他感到手掌奇癢,而虱子的肚皮卻漸漸鼓脹起來,原來他是被虱子狠命地咬了一口。他扔掉虱子回去,手癢的地方竟隆起果核大小的一個包,腫脹了幾天,他就死掉了。這同樣可以說是天下奇聞,但也足以引起我們的警覺!
其實,對大千世界充滿好奇並不錯。精神分析大師弗洛伊德曾謙虛地說:“我不是真正的科學家,不是觀察家,不是實驗家,也不是思想家。從氣質上說我隻不過是個征服者……帶著幾分好奇、勇敢,還有屬於那種人的不屈不撓。”看出來了,出於某種科學熱情的好奇往往是創造奇跡的先兆。達爾文在一八八七年出版的《達爾文人生與修養》一書中,以現身說法的形式說明了科學熱情的特征:“我願舉出一個例子證明我的熱情:一天我撕下一塊樹皮,看到兩隻稀有的甲蟲,就一手捉了一隻;接著我又看到了一隻,是新種類,我舍不得放過,便把右手裏的那隻放進了嘴裏。”但是即便如此,在外人看來,達爾文的這種好奇仍然有無聊之嫌,連他的父親也曾對他非常失望地說:“你隻喜歡狩獵、玩狗、捉貓遊戲,你會給你自己和全家丟臉。”
興趣和無聊,真的那麼相像,有的時候竟隻有一步之遙。
那麼,怎樣才能保證既得到好奇心給我們帶來的恩惠,又避免盲無目標的獵奇可能造成的惡果呢?愛因斯坦的一番話似乎道出了問題的真諦:“好奇自有其存在的理由。當一個人想到永恒之謎,生命之謎,以及現實不可思議的結構之謎時,就會不禁產生敬畏。”好一個“敬畏”,正是這種對神秘莫測大自然的敬畏之情,把對科學的熱情從遊手好閑者的無聊中區分出來,並使其煥發出無比迷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