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一聲厲喝:“你胡說什麼!”
李婉婷卻是笑笑,看向阿福:“我胡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胡說。”
李婉婷轉了臉孔,看向屋裏的老爺子,唇角的笑容卻是陡然犀利:“老爺子,你記不記得,你年輕時候最愛的那個女人?這麼多年,你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你從我20歲第一次見到我就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找了這麼多年,不知道你找到了多少,可是我找到了她本人,她的名字都好聽,老爺子你一定想要再聽一遍……”
李婉婷的聲音輕輕緩緩,阿福一下子瞪視過來:“李婉婷,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婉婷隻是看著玻璃牆麵裏麵病床上的人,緩緩開口,隻三個字:“李、蘭、靜……”
語音剛落,屋裏老人的眼底,有了一絲迷蒙的光亮,不仔細看都看不出。
阿福貼著在玻璃牆壁上,看見裏麵老爺子顧憲東眼底的一絲亮光,知道他是醒了!絕對是醒了!
小護士還沒有察覺那麼一點點的眼睛睜開的縫隙,全部心思都被李婉婷的話給嚇住,覺得真是太奇怪了,從來沒有一個病人家屬會說這樣的話。
李婉婷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緩慢開口:“老爺子,你還記得這個人……你果然還記得,我就知道,當你對何明陽那麼好的時候我就知道,雖然她都老成了那個樣子,夕佳結婚的時候你還是親自出席,你看見她還是那樣熱切,我就知道,別人不知道我也知道,一定就是她!你的書房裏有無數張畫,都是對著我畫的,可是每一幅畫的都是她,都是她年輕的樣子,誰能猜得到,冷血的老爺子顧憲東竟然是一個如此癡情的癡情種子。誰能想得到,你那樣的人,遠遠的看著李蘭靜,都不敢上前去多說一句話,簡直像是個笑話,還幫人家照顧兒女家業。”
裏麵病床上的顧憲東眼底都是冰冷,渾濁的眼珠,眯縫的眼縫,卻都是犀利,直直的盯著在李婉婷身上。
“老爺?”阿福看見顧憲東盯著李婉婷,開口叫人,可是顧憲東仿佛完全看不見他一樣。
小護士也看見他眼睛睜開,急忙的開門出去叫人。
外麵的人又匆匆的要進來。
李婉婷目光瞥一眼,冷然的說了最後一句話:“欠我的,你都要還回來,老爺子,李蘭靜在我手上。”
外麵的人呼啦一下子衝進來,為首的是顧廷麟,看見老爺子顧憲東醒了,幾乎是要普天同慶的樣子,欣喜若狂,隔著玻璃牆麵大聲:“爸!爸你醒了!”
袁若怡顫顫巍巍的在後麵跟著,看見裏麵顧憲東的眼光,愛恨交織,半天說不出話來。
井慧心父女也進來,歡欣鼓舞。
顧廷燁過來,伸手攬了母親李婉婷的肩頭。
夕佳憂心忡忡的看著李婉婷,不知道會怎麼樣,這個老人終於重新醒來了……
李婉婷心裏一瞬間的寂滅,裏麵顧憲東的目光還盯著在她身上,他昏睡了那麼久,不知道視力怎麼樣,可竟然能分辨的出她來,她不知道是不是萬幸。
這道目光,從她二十歲起,就追在她的身上,這樣多年。
李婉婷扶了扶額頭,跟顧廷燁說:“我們走吧,結束了。”
阿福的目光犀利的鎖著在李婉婷身上,李婉婷側過頭看一眼,隔著中間喧鬧的長房的人,彼此相望一眼,阿福眼底是恨,恨的咬牙切齒,他怕她動手腳,可是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不動聲色,他千防萬防,竟然比不上她的一個句子。
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老爺子顧憲東的人,最清楚他怕什麼,最清楚他的為人。
老爺子曾經愛過的那個女人,她原來也一早就知道,卻從來絕口不提,這一次才暴露出來。
這個女人的心機,是有多深。
李婉婷緩步的出了病房,再沒有回頭看一眼,腳步才踏出病房的大門,就聽見後麵喧鬧的人群一瞬間的靜謐下來,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哀嚎聲。
是不能接受的哀嚎,怎麼都不能接受是這樣的結果。
夕佳回頭看,是心跳檢查儀上麵,老爺子顧憲東的心跳顯示了0,上麵隻有一條直線靜靜的蔓延,機器發出巨大的蜂鳴聲。
顧廷燁的腳步也停下,回頭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婉婷一步不停,往外麵走去。
顧廷燁跟上問:“媽,這是?”
李婉婷緩聲:“我送他回地獄。”
身後的喧鬧,全都丟在腦後。
***
葬禮順利的舉行,長房的人因為一分錢好處沒有撈到,全部都沒有出席。
李婉婷一身黑色的裙裝,帶著帽子,帽子上籠著黑紗,出現在葬禮的現場。
聽著牧師念了最後的紀念詞,黑色的棺木緩緩的下降到已經挖好的墓穴,夕佳和顧廷燁在身後跟著,外麵媒體已經擠的裏三層外三層,對經濟形勢的影響卻是不大的,顧氏有些重大的決策案略微的推後了一些,一直都是由顧廷燁掌管,外界已經認為是理所應當,這樣延續下去沒有任何問題,反倒是確定了顧氏正式落入顧廷燁的手裏,股東們的心都踏實下來。
之前傳言顧家老爺子要醒,很多股東都憂心忡忡,畢竟江山都已經換主,現在又要換回去,而且還是老爺子顧憲東那麼狠戾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