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顧家,他生存了這樣久的地方,還能去哪裏?
留在顧家,又要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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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佳接到電話,很是詫異,是一個固定電話打過來的,不知道是誰,接起來,卻是熟悉的聲音。
喬靜言。
“夕佳,能來接我一下嗎?我在以前我們常見麵的咖啡廳外麵。”喬靜言的聲音靜靜的,聽不出一點情緒來。
他們有一家以前學生時候常常聚會的咖啡廳,隻有她,靜言和程小柔三個人知道,每次要聚會,都說那裏,大家就都會到齊。
夕佳聽的憂心,很久都沒有喬靜言的消息,就是打給程小柔也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上一次好像出了危險的樣子,於是急忙的問:“靜言你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喬靜言低低開口,聲音裏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啜泣的感覺,緩聲又補充上一句:“身體沒事。”
什麼叫身體沒事?心裏呢?
喬靜言的聲音那麼虛弱,夕佳仔細想,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喬靜言這樣的聲音,喬靜言一直都是大大拉拉的樣子,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喬靜言幫她跟別的人打架,打的自己臉上都傷了,後來還被老師罰站,校門口站一排,喬靜言也都是不在乎的,隻說是問夕佳有沒有事,這些人沒什麼。
還有更以前,喬靜言是敢一個人跑去玩蹦極的人,膽子大的不是一星半點,看的她和程小柔都腿軟,還拉著他們一起坐過山車,她和程小柔嚇得亂叫,隻有喬靜言不怕的……
現在想,都是不大的事情,可是那時候真的嚇得厲害,以後都有一種感覺,就是喬靜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麼都能勇往直前。
可是忽然,聽見喬靜言的哭聲……
喬靜言的……
夕佳還想再問,喬靜言已經開口說:“夕佳,如果可以能不能快一點,有人在找我……”
“好好,我馬上去接你!”夕佳掛了電話,顧廷燁已經是去了公司,下午有個記者招待會,顧憲東去世並不是個小消息,有些後續需要處理,現在算是一切都步上正軌。
拿了鑰匙和錢包出門,夕佳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匆匆的說了地址,就趕過去。
到了地方,遠遠的就看見喬靜言手裏拎著大皮箱,很疲倦的樣子,靠著在街角的路燈上麵,眼睛有些木然的盯著眼前的地磚縫隙上麵,好像思緒都沉浸在遙遠地方,無法回神。
不知道想著些什麼,看起來憔悴而沒有神彩。
夕佳幾乎是不認識,喬靜言瘦了好多,站在風裏讓人會擔心她會不會被一陣風吹著就跑了……
夕佳讓出租車靠邊停下,也沒有付車錢,隻跟出租車說一聲等著,就跳下車來,衝上去一把抱住喬靜言:“靜言,你怎麼了!怎麼瘦成這樣!”
抱著,眼淚都流下來。
喬靜言靜靜讓她抱著,半天,才伸手緩緩的抱住夕佳。
兩個人抱著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無數人的目光看過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夕佳抬頭,看著喬靜言:“靜言,你到底怎麼了?上次出了什麼事?怎麼都不聯絡我們?”
一連串的問題,都是夕佳不明白的,一次都問出來。
喬靜言想要開口說,可是千頭萬緒,竟然一樣都說不出來,到底怎麼了?
她能說,她經曆的事情是她自己都沒辦法懂的,是甜蜜,是溫暖,是那個男人對著她溫柔的笑容,是陽光暖暖的午後,她可以靠著他的身邊躺下來,是她都已經快忘記了很多事,忘了那些痛,即便是鞭子的痕跡還在她的背上,她都快要忘記了,然後再被人用另外一種方式抽醒!
狠狠的一個巴掌,醒的徹底。
喬靜言眼底快速的變換,一千種情緒都沉澱在裏麵。
夕佳看著,終於說:“還是先跟我回家,回去我們慢慢再說。”
喬靜言點頭,夕佳過去拎了喬靜言的箱子。
從前都是喬靜言坐這些,她和程小柔兩個人都是端一盆水都吃力的,喬靜言每次都是咒一句:你們兩個不爭氣的!然後輕易的就拎了箱子。這一次,靜言瘦成了這個樣子,很憔悴很憔悴,也不跟她爭,任由她去打開出租車後備箱,把箱子放進去。
喬靜言和夕佳都坐上車,夕佳說:“司機,鹿苑。”
也是數一數二的豪華地段豪華小區,說了名字司機就知道,何況是從那邊剛開過來的。
喬靜言卻截斷了,問夕佳:“能去你們家老宅嗎?我看了報紙,我想去你家的老宅。”
本來是不合適去的,福叔還在,夫人可能心情也不好,可是夕佳看見喬靜言認真的樣子,猜想她總有原因,於是點頭說:“司機,還是去北麵山上,半山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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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不遠不近,市裏車子又比較堵,所以開的格外慢。
夕佳拉著喬靜言的手,緊緊的拉著,好像是怕一鬆手喬靜言就會從她手心裏消失了一樣的。
喬靜言隻是靜靜的看著窗外,不是不知道夕佳有多少話想問,可是她都說不出來,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是要說,過去的一個月發生了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發生過的那麼絢爛或者是墮落或者是迷茫……她自己都沒辦法下一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