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那七天,我沿著佛陀那條路一直走。每天都胃疼,不能吃東西,一吃就吐。忍受著胃疼和懷疑生命意義的雙重折磨。那些原來以為絕對的價值,都被恒河邊那個早晨摧毀了。”直到回到新德裏。陽光燦爛,突然令她覺得渾身被洗刷,細胞重組。那麼多的死亡輕如鴻毛,也許隻有活著才重如泰山。
“四十歲之後,我覺得生命都是賺來的。遊曆得越多,越覺得自己得到的太多,接下來該是我為世界做一點事的時候了。”年輕的時候,她“生怕自己淹沒在人海”,如今,她希望自己是一滴水,融進大海裏。水滴找不到了,但自己變成了海。
她從小就聽“渡己渡人”“渡人渡己”,一個人一開始是渡己,然後就渡人,但是隻有通過渡人,跟大家融入的時候,才真正完成了自我的成長。“對我個人來講,在這樣的一個時間,我很幸運有這樣一個機會去做實實在在的修行,因為這個修行是超過個人的。‘世界看見’僅以我一己力量是做不到的,融入了這麼多的願望,在這麼多人的幫助和力量下才能完成。”
遊曆和成長
在過去的10年中,她隻發行了兩張專輯,去年底,她帶著曆時4年多製作的新碟《月出》出現,而距離當年她做的那張頗有“傳奇”色彩的《阿姐鼓》已經18年了。
從《阿姐鼓》開始,朱哲琴以Dadawa這個富有藏族色彩的名字享譽世界樂壇。這是她自造的一個詞——Dawa(達娃)藏語月亮的意思,而Dada是Dadalism超現實主義的簡稱。雖然她在音樂這個行業已經經曆了不短的時間,但依然有很多想法在不少人看來“很不現實”,就如同這張名為《月出》的唱片,時隔那麼長時間,在做唱片越來越困難、大家紛紛出走另謀出路的今天,這樣一張專輯呈現在聽眾麵前,可能算是一個奇跡。她不怕冒險,她想給國內樂壇打一針“強心劑”,“唱片市場下滑我們沒有辦法,但好的音樂不能消失、好的音樂人不能離開。”
她身材纖細,卻頗具力量,製作期間資金突然不到位,她自掏腰包去完成這張“零預算”的專輯。她走過偏僻的荒山野嶺,甚至在喜馬拉雅山失蹤,差點賠上性命。在香港舉行試聽會時,音樂人黃耀明說:“我很欽佩朱哲琴,這張唱片融合了那麼多民族的元素,我們生長在香港的音樂人,很少接觸到這些音樂,希望有機會,我們一起做更多有意思的嚐試。”
這張《月出》,朱哲琴的行程超過2萬公裏,走訪中國5個民族地區的山村鄉鎮,1000多首采樣,曆時1610天的打磨,並且按照國際版權法給被采樣的歌師支付酬勞,將尋訪采樣公開分享,並將唱片利潤的10%投入“世界看見——1+5民族文化傳承計劃”,希望用在別人看來是“冒險”的創作行為,給中國本土音樂人呐喊。
如今的她似乎並不想再多談當年的《阿姐鼓》,也不喜歡大家叫她“黃孩子”。她一步一步打破自己的原有領域,並在一次次起初的受眾“不接受”中讓大家開始喜歡上自己的音樂。
《阿姐鼓》轟動世界的時候,她拎起行囊說走就走,一走就是十年,她去遊曆世界。“當你到了你沒有去過的地方的時候才知道你原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景致,你會有更多的地方想去。那個時候就是想看看世界,覺得自己看到的很有限,經曆很有限。如果來到這個世界,我想我要看這個世界,要經曆這樣。”隨後,她開始了自己漫長的旅行。她曾說,“生命對我來說就像旅行,不是什麼既定目標,是經曆和體驗,我想身體力行去經曆去看,旅行不過是心靈的放逐。”
所幸的是,她嫁給了一位外交官,跟隨著丈夫,朱哲琴在渥太華生活了2年,在台灣生活了3年,後來旅居韓國。在她看來,“你愛的人在哪裏,家就在哪裏。”她有時候會是一個旅行者,有時是個“背包客”甚至會到國外某個地方工作一段時間,相當隨性,這種生活方式,讓她保持著一種對世界和環境的觸覺和敏感,而不是一個對生活感到麻木的人。
在朱哲琴看來,“行走”是種非常重要的方式,是非常真實的體驗,每天遇到不同的人和事,構成了她對鮮活生命的體驗,“這些體驗讓我成長,成長為今天的我——平和,心胸寬闊,一個真正敞開的人。在我心中不會把自己和世界分得很清楚——關起門來你生活得很好,打開門卻看到鄰居生活在病痛中,你會覺得跟自己有關,那也是你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