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裏出了一件大事。一向與王爺伉儷情深的芸機王妃失寵了。
誰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就在一個雨雪消融的下午,紫月夫人派人請了王爺過去,說是有要事商量。析月念著她剛失了孩子,便去了,結果不知紫月從哪裏搜羅出了極多的證據,直指芸機某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兒。
更可怕的是,析月信了。
是的沒錯,他信了。芸機倚在自己房間的門口苦笑的看著院裏佇立著看管她的侍衛。心裏是一片苦寒的。那個與自己呢喃軟語的夫君,那個與自己鬥嘴玩笑的夫君,在這個時候居然不信她。將她一個人孤單地囚禁在這裏,不許別人來照顧,也不許別人來探望。
她所有的金銀首飾都被收走,連買通下人打聽信息的能力都沒有。她苦笑,溫正王妃,也就是白夜,已經對她避之不及了,反而是一直被她視作盟友的碧夫人偷偷地遣了侍婢來給她送些有用的藥材。
屋裏的地龍已經不再燒了,炭火也已經不夠,連燒水都隻能燒到微微溫暖的程度就得收起來,不然下一頓就會沒得喝。而錦瀾與錦雲被扔進了地牢嚴刑拷問,隻怕是再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芸機覺得冷的要命,緊緊地將身上的破夾襖裹得更加嚴密。將大門關上走回了屋子。喝了兩口冷水隱隱覺得有些腹痛,即使嘴唇幹裂了也十分疼痛,她也不敢再喝一口了。她還有著孩子,若非如此,恐怕她也早就被扔進那肮髒的大牢了。還記得當年她對他說過,這個世界上最髒的就是人心。如今想來,多諷刺。
“咦?”芸機突然感到胸口有一股濃濃的暖意流進她的身體,滋潤著她的四肢,將手伸進破夾襖中,隻摸到一塊硬硬的玉石,突然想起這是那日師父在梅林之中交給她的,叮囑她一定要貼身帶著。
“師父…”芸機抱著膝蓋蜷縮在床榻的角落,“我好累,好怕…”
芸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個遙遠的從前,在那個黑暗又可怕的黑市上,在那個散發著黴味的柴房裏,她恐懼到近乎崩潰的那種心情,和現在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不行,我不能難過,難過是會傷著孩子的。芸機慌忙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不論如何,我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
“吾隻願此心似長發綰成結,隻此一生不相離。親疏永不定,暗夜偷淚垂。”悲傷又婉轉的歌聲再次出現在了這個布滿黑暗的夢裏。芸機茫然地向前走著,摸索著,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夢中的自己唱這首歌的原因。
那人曾說絕不辜負,那人曾說結發為夫婦,那人曾說一生不相離,那人曾說…他說過那樣多的話,可是最後一句都沒有做到,他許過那樣多的誓言,到頭來什麼都沒有。也對,誓言,都是有口無心的,隻是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曾有過那麼一點點的真心。
好一個“親疏永不定,暗夜偷淚錘。”芸機在睡夢中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很心疼吧。”陌溪對著身邊正在發呆的翰澤說道,“早知現在,還不如當初娶她的人是你自己。她心裏一直都是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