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錯的。
這一聲倒是拉扯出了突然相見衝動情緒下的冷靜,意識到如今自己的“公主”身份,劉玨頓時有些慌亂。
收回不知避嫌直盯著的眼神,垂了眼睫遮擋了內裏的無措,微屈了膝,行了個萬福“王爺。”
“不用多禮。”
彎膝的動作被一托著自己手肘的力道阻礙,順著那攙扶的力隻得站直了身。
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撫上自己的臉,輕拭了眼角。
濕的。
她哭了?
“你哭了。”陳述的語氣道出事實。
像是被人當場揭了短處,劉玨有些無措,掩飾著猛的退了一步。
不大的動作,可是外人看來卻是避讓了晉親王的觸碰。
一時便是不尷不尬。
反應過來的楚亦風突兀地猛然收回自己的手負於身後,嘴角緊抿,一張俊美的臉冷著,看不出情緒。
詭異的氛圍流動在四周,一旁的丫鬟不由向身後的柱子越發靠近,以免殃及池魚。
劉玨楞楞的站著,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腦袋空空的杵在那兒。
反觀另一邊。
背在身後的手,拇指和食指不知覺地挫撚著,感受著那一滴不屬於自己的液體的涼意。此時的楚亦風卻是不若表麵看著那樣平淡,內裏翻江倒海的。
怎麼就魔怔了伸手做出那樣親密的動作?他著實有點懊惱。
可是那莫名的熟悉感卻是蠱毒一樣惑著自己去靠近。究竟為何如何熟悉。
自那日下人來報,王妃暈倒在雨地裏。自己本是無謂的,隨手遣了下人去請大夫。
可是冥冥中,有種古怪的源頭牽引著自己。
等看見那臉色蒼白鬢發全濕的女子小小的一團縮在錦被中,胸腔的某一處卻是絲絲的堵,隱隱的痛。
所以在下人來報王妃醒了之後,拋下一堆事務,直奔而來。
“王妃,該吃藥了。”之前一直伺候在旁的那雙髻丫鬟端著放著藥碗的托盤,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藥碗,小心翼翼地跨過了門檻,進了屋。
“呀!”將將放下托盤,轉頭便看見身著中衣赤腳站在地上的劉玨,忙皺著眉上前“王妃你怎麼能打赤腳呢?”
半拖半拽著劉玨來到床邊,又按著肩膀讓其坐下,這才端過藥碗,劉玨順手接過。
端起藥碗,仰脖一口氣喝完。
還是被苦到了,即使之前喝了很長一段時間所謂治嗓子的藥。
像是久泡著黃連水裏的苦膽,那味覺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散,卻是會被一瞬的接觸再次喚醒深處的記憶。
一時間竟然苦得咳嗽起來。
“怎麼就穿得如此單薄!”回過神的楚亦風看著在咳嗽中顫著肩膀越發顯得身形單薄的劉玨,頓時黑了臉。
眼中的不快毫不掩飾地奔騰而出,化作利刃,隨著抬起下頜那隨意的一瞥,萬箭齊發!
雙髻丫鬟縮了縮脖頸,她好像隱約聽見了那無形之箭發出的“咻咻”聲。
“是奴婢疏忽!”一眾丫鬟慌忙跪下,雙手緊緊攥著裙擺,誠惶誠恐地弓著身子,垂臉額頭觸地。“奴婢知錯!王爺饒命!”
剛要大發雷霆,一腔子的怒火卻在觸及劉玨蒼白的麵孔偃旗息鼓。
繞過跪在地上的丫鬟,大步流星地走來。
站定於床邊,伸手。
感覺到手掌下的肩膀倏然一僵,眼眸一暗。
“唐突。”低沉的聲音傳來,來不及驚訝,卻是感覺到肩胛以及膝彎處溫熱而穩重的觸感。
然後,便是天旋地轉。
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拉過錦被,仔細蓋好。
對上劉玨直直望來的眼睛,楚亦風撇開視線,卻開口:“你好好休息。”說話間不忘伸手掖了掖被角。
“照顧好王妃。”這句話卻是轉臉對仍然跪在地上的人說道。
便是不怪罪了。
沒人注意到突然改變的稱呼,劉玨楞楞的瞪著床帳,一眾丫鬟額頭觸地碎碎地應答著:“奴婢知曉,奴婢知曉。”感恩戴德般的。
掀起厚重的棉簾,停腳側臉又望了望仍在不斷晃動的琉璃珠簾。
見縫插針的寒風夾帶著輕飄飄的一句話“本王不想再看見今天這副情形。”平淡的聲線卻讓撐著地就要站起的丫鬟一個哆嗦,幾近摔倒。
室內重歸寂靜,一絲隱約的不同於女子脂粉香的淡淡幽香卻是提醒了他人駐足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