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咧著嘴,笑道,說:水子,有句話說得好,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這……?”我遞了馮春生一根煙。
馮春生叼著煙,說:這事,不是什麼天閹——在咱們中國的玄門道術裏麵,有一句話,總結得非常好——叫天作一、作二、不作三,意思就是老天爺耍你一次,耍你二次,絕對不會耍你三次——老天爺是慈悲的。
“連續八胎,小孩都活不到一歲去,這事——未必就是老天爺辦得,也許是人辦的。”馮春生說。
這事裏的疑點,確實是多。
我說:這事,八成有內幕,從那老太太詐屍,害死了二狗子發小大兒子的事,可見一斑!
“誰說不是呢。”馮春生說:靈堂花圈上沾了血的錢,在陰行裏叫——討死錢,討死錢“討死”,那是老太太跟鬼差說了,臨走之前,要討個死——她要討死的人,明顯就二狗子發小的大兒子——為什麼要討這一次死?裏頭的原因,能與人道哉嗎?
接著,馮春生還問了我一個疑點——二狗子那個發小,為什麼那麼執著——生了一個大兒子,好養活,第二個孩子死了,第三個孩子死了,正常人到這兒了,就幾乎崩潰了,為什麼那個男人,竟然不信命,非要再繼續生?一直生到了九胎?
這發小,會不會對生孩子這事——太過於執著了?
事出無常必有妖啊!
馮春生說。
我搖搖頭,說這事確實是怪,但既然是二狗子派過來的,那鐵定得幫忙啊!誰讓咱們這麼好關係呢?
接著,我又跟馮春生說:哎——春哥,這家人,連續生了九胎,九胎都死了,其中八胎都是死在一歲前,這事,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張哥!”我說:你還記得唱簧說張哥的生意嗎?善財童子、性蟥、聲伶、嬰兒符、活人心、活人肺——這六種生意裏麵,善財童子和嬰兒符,需要的原料,是不是都得是——小孩兒?一歲都不到的小孩?
馮春生猛地一拍巴掌:你懷疑二狗子的發小家九胎小孩,都和張哥有關係?
“我有點感覺。”我說。
馮春生說:這事可能性太小了——張哥的魔爪,不至於伸那麼遠吧?不過,這事也真是奇怪,九個小孩,沒一個人活下來的?古怪,真是古怪——哎!對了,咱們問問竹聖元,看看下午能不能審審唱簧,看看張哥和韓老板的生意,到底是啥!
我說行!
我聊到了張哥和唱簧,立馬拿起了電話,給竹聖元打了個電話過去。
結果我一打,就是忙音,一打就是忙音,根本打不通。
一直打到了中午一點半,我才打通了竹聖元的電話。
電話裏,竹聖元的聲音十分沮喪,一點不像昨天破獲了鬼戲子這種超級詐騙團夥時候的興奮。
“水子——你打電話打過來了?我對不起你!”竹聖元說。
我聽得有點炸毛,小心翼翼的問竹聖元:竹老哥,發生什麼事了?咋還說上對不起了呢?
竹聖元說:死了!
“誰死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心裏隱隱有些擔憂。
沒成想,我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因為竹聖元說:唱簧……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我大吼了一句。
要說昨天唱簧確實被龍二折騰得不成人樣,但龍二的手藝我知道啊。
別看龍二逼供的手法,十分殘忍,也十分讓人痛苦,但龍二的絕活就是——不管他怎麼整,那被逼供的人,是幾乎不會出現生命危險的,他逼供的時候,被逼供的人一直在死和生的界限上,來回遊走,等逼供完了,那人就和死完全不沾邊了。
竹聖元說:唱簧被人殺了,被人在公安局裏殺了。
我捏緊了拳頭,問竹聖元:什麼時候的事?
“淩晨五點,整個上午,我的心情很沮喪,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這樣,你來我們經常聚的那個餐廳,關於唱簧之死,我得說一說了。”竹聖元說。
我點點頭,說行。
接著,我掛了電話,要和馮春生一起去找竹聖元。
但馮春生卻沒有動。
他盯著我說:唱簧死了?
我說是啊——唱簧死了。
馮春生笑了笑,說:還記得昨天晚上的那張照片嗎?
昨天晚上,彭文給了我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竹聖元和唱簧、韓老板、張哥一起碰了個頭,就是在抓捕鬼戲子的前麵兩三個小時裏麵,他們碰過頭。
所以,彭文懷疑,竹聖元跟——韓老板、張哥是一夥兒的。
馮春生說:水子,你可想清楚了,唱簧死了,是不是死在了竹聖元的手上——如果真的是——那咱們這次和竹聖元聚會,會不會是一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