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好累。”芷念伸手抱住琥珀,忽地不想說話。她偽裝的堅強終究在這一刻崩潰,她從來不是勇敢的人。她累了,想要退出這盤雜亂的棋局。最終回首,驀然發現身為棋子的她根本走不出去。她感到滿身心的疲憊,放手與執著的念頭一直糾纏著她。推開所有,已不能再夠。
浩淼掀開軍帳,站在那裏的身姿有些僵硬。他顯然是聽到芷念和琥珀的對話,他的心何嚐有過真正的平靜。他呆若木雞,恍然大悟。自從認識她開始,他給她的壓力就存在。他的自私自利,帶給她的是永無止盡的折磨。他不配標榜在乎她的名義,造成對她的傷害。
“主上,竺敏方麵有異動。”二禹湊到浩淼的耳邊,低聲附語。他心情複雜地向軍帳內望去,王爺在對這個女人的方麵,實在是太優柔寡斷。如果換做是他,早有利用的計劃。王爺常常不舍,但做大事的人怎能被眼前的兒女情長羈絆。哪怕他再在意橙夢,如今也有好些時日不相見。
“走吧!”浩淼放下軍帳,走到自己的錦帳。他蒼茫地接過二禹手中的密保,抬起頭卻是雙目無神。他讓心情平複會兒,沉穩地吩咐:“既是他動手,那麼結合李相,用兵力攻擊永定薄弱的地方。永定暫時不用去管,看到永康受難,他沒有理由不回來。到時候殺他個措手不及,便是我們的成功。李相那邊的事兒,交給一鳴去聯係。你和他們商議,後方的事物。”
二禹領命而去,臉上有些興奮。王爺總算是沒有讓他們失望,下定決心動手了。他的步子漸漸輕快,絲毫沒去注意浩淼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他們隻道,勝利馬上會屬於寧王的了。
浩淼坐躺在椅子上,大手按住眉心。他嘴角的嘲諷,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他的沙啞嗓音,空洞得縈繞在錦帳:“母妃!你讓我去爭去奪,而今我如你所願。隻是我亦覺得疲憊,後麵的路我是萬萬不能走。芷念她恨我,所以您說錯了。奪取天下,我不可避免地輸掉她的心。”
有句話浩淼沒有說出口,有種可能便是芷念的心不曾真正屬於過誰。他有機會抓住靠近,無奈在最合適的時間錯過了最合適的人。他不會去怨恨誰,隻怪他自己生不逢時。
竺虞泉岩的宮殿裏麵的商談已是接近尾聲,彼此都清楚彼此要些什麼。大家不是在空口談話,而是認真地商榷可行的方法。大殿裏的氣氛回暖,有即將破冰的跡象。
“朕隻問,為何你們的皇上沒有來?”竺虞的皇帝笑得像狡猾的狐狸,目光盯緊方鯉坦蕩的麵容。他麵對豐厚的條件,還在思索。他並非不動心,而是有貪心,欲要爭取更多的利益。
“皇上政務繁忙,現今派我足以。”方鯉忽略對方話音裏的挑釁,口吻裏是一貫的從容。他不會跟談判的人生氣,但也不能讓人平白地辱沒皇上的威名。你來我往,才是正道。哪怕是亂要價的籌碼,他還是會笑臉相迎。隻要對方有興趣,他有信心拿下。他記得臨行前皇上的囑托,皇上讓他務必拖過今晚,那麼他們的大計有足夠的時間能成就,他不枉辛苦那麼久。
“你們的誠心朕表示懷疑,然而你們的籌碼豐厚。想要達成可以,可朕此時讓你做一件事。”竺虞皇帝安然若素地坐著,似笑非笑地打量涵馨。他隻要聽到一個答案,答案滿意,他自是答應。若答案不合他心意,他無所謂幹耗。
“請講!”方鯉露出淡淡的興趣,隻不過眉眼不動地瞧著。他注意到涵馨突然有些變化,心頭掠過不好的感覺。
竺虞皇帝讓開身體,指著涵馨笑問:“九王妃的才名在外,實乃竺虞的驕傲。朕聽聞,方鯉軍師的才名同等出眾。朕喜歡跟聰明人合作,要是方鯉軍師能比過九王妃,這筆買賣即可達成。方鯉軍師,不會害怕一個女子吧?”
涵馨聞此,看外客的表情不再。她眼皮一跳,心裏出現一瞬的慌亂。這樣做擺明是把她推上風口浪尖,不管結果是輸是贏,她的結果無疑逃脫不了無法拯救的命運。
方鯉定眼凝視涵馨,複又輕鬆笑答:“我是大丈夫,怎麼能跟女子一較長短?我們可以接著談,互相之間的籌碼能繼續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