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州的人文建築與更偏向月支國。他們為了防止房屋的沙化,用特有的石材建蓋房屋,還塗抹上一種樹油,就連建築樣式也是為了對抗烈日和熱風精心設計過,集合了先人的智慧而成,一代代沿用至今。章州是個特殊的地方,商貿如此發達,這和它的寬容與自由有很大關係。章州有形形色色許多人,他們的長相特異,語言不同,但這裏卻不存在國界,人們習慣了彼此接納,所以突然多了三個陌生人也毫不突兀。
金青似乎另有任務,他要先將其他完成後再與他們一同去釣那條‘大魚’。嶽長鬆和柳冥冥就成了暫時沒事的狀態,那了解章州及目標的狀況就成了他們目前的任務。嶽長鬆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滄桑感,所以看起來比較大,可容顏依舊英俊,再加上柳冥冥雪肌花容,頗為引人注目。章州人對於美好的東西,都是樂得欣賞的,他們的目光直接而純粹。若是對他們其中一人有意,會有人直接上去詢問搭訕,並不會用眼神令你不快。關於章州人的這一特點,嶽長鬆十分喜歡。
對於一個常年炎熱酷暑的地方,冰雪美人十分罕見,會令人覺得心裏涼爽舒服,所以向來無視柳冥冥的嶽長鬆,也開始喜歡看她了。柳冥冥的神情常處於遊離狀態,所以才會麵如寒霜,毫無表情……她的眼睛所視之物,她心中所思之人,究竟在哪呢?
嶽長鬆不小心看入了神,直到與柳冥冥視線相接,他才生硬的轉頭。這次,倒是柳冥冥盯著他看了。嶽長鬆夾雜在黑發中的絲絲白發,令他顯得蒼老了許多,可柳冥冥記得,他今年十四,與她同歲。
值得嗎?柳冥冥很想問問他。也許到嶽長鬆生命終結之時,她便能問出口了吧。
“長鬆。”仿若歎息般念出的名字,令他覺得恍惚。或許是太久沒人這麼叫他了,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他甚至覺得那不是在叫他。無常宮大多數人暗地裏都稱他為——狂獸。兄長叫他鬆弟,金青或白雲都是直接說事,並無稱謂,而柳冥冥……除了與三夫人密談之外,已經兩年未同其他人說過一句話了,所以他們早已經忘了她的聲音。
身體的傷痛,精神的壓力,不斷的背叛,叫他容易陷入到歇斯底裏的狂態當中,成了一頭獸,肆意破壞殺戮,不想看清任何事物,陷入隻有紅色的夢境。隻有一次,他的夢境中出現了奇特的色彩,那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身形嬌小,白裙曳地。
“若不這樣,早就撐不下去了吧,因為你的心比誰都柔軟……我,不怕你……”
那聲音溫和而輕柔,令他覺得溫暖舒服,這世上隻有一個姑娘還對他心存顧念,盡管白衣長發的身影飄渺而模糊,瞧不真切,但嶽長鬆確信那是白雲無疑!整個無常宮,就是她最喜白裙!
可就在剛才,他覺得自己腦子中一根斷了弦重新接上,那是多麼的相像!
那時他發狂的原因已記不清了,但卻記得當時的感受,那是一種在煎熬中痛苦,心中滿是仇恨火焰的感覺,他毀壞地宮,打人傷人,甚至有要將所有人殺死的想法!到最後他不知自己身體傷得如何,更不知自己傷了多少人。他一直在絕望中前進,而道路無窮無盡。可這樣兩句話,讓嶽長鬆從狂亂中漸漸穩定,好似給了他一個看得見的終點,她始終是他的知己和信念!
她說:我,不怕你……長鬆。
兒時白雲叫他鬆哥哥,到後來她再也沒喚過他的稱謂了。若不是白雲,莫非是這個人嗎?!
記憶一點點變得清晰,如同清晨陽光初現,林間的水霧漸漸散去,將所有麵貌呈現。
柔順的黑發垂於身後,於霧風中踏水而去,發與裙隨風飄動,美得如同一場夢,那樣的清華芳菲,秀麗絕俗。盡管他想大喊出那人的名字,想讓她留下陪他,最終卻沒能開口。狂亂如他,隻能與獸為伍,怎配玷汙仙子般的白雲呢?現在想一想,嶽長鬆覺得自己實在很笨,白雲並沒有那樣好的輕功,步法雖相似,卻也不一樣。
“竟……是你嗎?”嶽長鬆大受打擊,他的聲音和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這個堅信無疑的真相,如果被擊潰,那他該如何麵對?
柳冥冥不知他在說什麼,露出不解神情。
嶽長鬆如遭雷擊,他為何從未發現,柳冥冥的聲音明明就是當時——!想到此處,他大笑不止,這樣的狀況自然引人駐足觀看。柳冥冥並未阻止他,而是等嶽長鬆笑得累了,才說道:“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