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納王妃不解道：“你在開玩笑麼？鯽魚精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卻得不到所愛之人，最後還消失得無影無蹤怎會算得好結局？”
“可我卻覺得鯽魚精是當中最幸福的。”薛淮眼中含笑，一派溫柔。
“明明那個年輕人才是最幸福的人，他撿回性命娶到溫柔的妻子，還有一條這麼愛他的鯽魚精！”王妃有些氣勢洶洶的質問，實在是和平常那個安穩端莊的人相去甚遠。似乎王妃越激動，司憂就越平靜，那種平靜是一種確定，柳冥冥覺得薛淮看懂了什麼。
“鯽魚精擁有完整的愛情，她帶著最純最美的愛情消失，所以就變成了永恒，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年輕人其實不幸福，他為了報恩才娶那名女子，隻怕比起相貌平平的恩人，美麗的鯽魚精更加讓他動心吧。鯽魚精不似一般女子，她是妖精，她的眼神她的一切都在告訴年輕人，她喜歡他！男人總是很狡猾，明明知道卻在裝傻。對於那名年輕人來說，他失去了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人，這已經是他最大的損失，他這輩子未必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
卡納王妃聞言沉默，良久她歎了口氣，說道：“每個女子都想和心愛的人好好過日子，長長久久的。”
薛淮搖頭道：“再退一步來說，鯽魚精與年輕人在一起了，但他們今後要麵對的未必是好事，可以說是無盡的苦難。妖精天性無拘無束，人的規矩她是否能遵循，又是否能壓抑自己而活？住在水邊漁村的她要學習殺害自己的同伴，還要烹調它們的屍體。當然還有忍受貧窮，長期不能說話的靜默是否又會讓年輕人感到沉悶，最終那份炙熱的愛情會在柴米油鹽和時間之中變得暗淡無光。說不準哪天來個道士高人看出了她的真身，一旦東窗事發，若情郎因她是妖怪而將她背棄，那不是更加悲慘麼？”
這次卡納王妃是真的不再說話了，薛淮拉著柳冥冥正式告退。他們回到房間後，薛淮問道：“青歌，你又會作何選擇？”
“我沒聽懂你的故事。”柳冥冥對月支話真是半點不通，所以待在王府的日子異常難過。
“那我再和你說一遍。”薛淮這次講得更認真更投入，但柳冥冥的反應叫薛淮看不出來，她總是這樣沒什麼表情。“我有不能放棄的東西，所以會殺了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薛淮微微一笑，傾國傾城。“你不是這麼無情的人，任何人在愛情麵前都無力還手……你是個好姑娘，根本做不到的。”
柳冥冥想要反駁，終是沒有開口，她覺得為這種不可能發生或者還沒有發生的事而爭執，實在沒有意義，所以話鋒一轉談起了正事。“你是在借由故事試探王妃嗎？”薛淮的目光幾度在柳冥冥臉上掃過，笑道：“你比那家夥還了解我。”她知道薛淮口中的‘那家夥’肯定是他的情人何解憂，他實在太想他，所以連化名都叫做司憂，柳冥冥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能先將他的注意力轉到別處。“關於王妃的事，若用得著我，你便說。”
“這是有意思的一件事。”薛淮將頭湊到柳冥冥耳邊，輕聲道：“王妃喜歡金青，甚至到了小鯽魚精愛著年輕人的程度，可惜年輕人迷戀的卻是……一名美麗的歌姬。”若是旁人說這話，柳冥冥絕不理會，但薛淮不同，他不會開這麼無聊的玩笑。
一陣靜默之後薛淮啞然失笑。“你這是什麼反應？”柳冥冥神情除了驚訝就是尷尬，陷入了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講不出來的窘境，最後她低下頭，低聲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說，我們經常在金青麵前做些親密的舉動就可以了。嫉妒是一劑劇毒，會將人的理智腐蝕，連基本的判斷力都會喪失。”薛淮的話語充滿了優雅和魅惑，但他所說的都是讓柳冥冥不喜歡的東西。
“我討厭嫉妒。”柳冥冥總是遭到無常宮同僚的嫉妒，所以她的日子算不上好過。柳冥冥認為嫉妒是一種非常愚蠢的情緒，與其去嫉妒別人，倒不如省些力氣讓自己變得更強！因為在你生悶氣的時候，你所嫉妒的那一方不會停步的，你能做的隻有比他更努力，那怎麼會還有餘裕去嫉妒憤恨呢？
“人總是沒辦法逃過七情六欲的折磨……嫉妒，我也一樣有的。”
“……對誰？”柳冥冥不喜歡追根究底，但這次例外。隻要薛淮開口，她一定會接下這個任務。
薛淮看出她心中所想，又笑了一陣。“他們各自擁有我這一生最想要的東西……說到底我是自作自受，所以我雖會嫉妒，卻無恨意。”至此，她不願再多問下去，任誰看到薛淮那樣落寞的笑容時，都會不忍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