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坐地起價的夜玉郎挑了挑眉,睨了眼葉繁,心道:此事怎不早些稟明,否則,他就不會隻收冷天奴區區萬兩金的報酬了。
葉繁心有無奈,初時調查池安兒不過是無心之舉,豈料竟越查越有料,他還不及稟明閣主,閣主就應下了冷天奴所求,這,也能怪他嗎?
“天奴,”夜玉郎轉過目光,芊芊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著桌案,似擊節又似心有沉吟,鳳眸微揚,又是一派風流媚惑之姿,嫣紅唇瓣輕啟,幽幽道,“既是你所求,本閣主自不會毀約,人自是會給你,不過……”
夜玉郎聲音一頓,冷天奴忽就感覺不好了,果然,夜玉郎又跟他算開帳了:
“你隻付了萬金打探這夫妻二人的底細和救人,可這一路上吃得喝得用得,還有擋下明裏暗裏的刀光劍影致本閣耗損的人力物力財力,又該如何算?”
葉繁禁不住眼角輕抽:
閣主,您還真是坑冷天奴不手軟啊,可,怎這麼令人高興呢。
嗯,閣主雖對冷天奴另眼想看,可總算還記得利字當頭。
冷天奴沒接夜玉郎的茬兒,隻微垂了眼簾似在想什麼,末了,抬眼道:“閣主,我有一寶石原礦,你若是感興趣,算你一份,你我五五分利,如何?”
夜玉郎欣欣然應允,雖是他的消彌閣出人出力出錢甚至軟硬兼使令附近的“伊骨”部落對他們挖原礦(對外稱挖沉年樹根做成昂貴的器具器皿賣往中原)的行為聽之任之,可畢竟所獲頗豐。
而冷天奴也甚滿意,他不過是在地上劃了個小圈圈,指明寶石原礦的確切位置,便有五成的收入,甚好。
至於流浪漠北草原多年,無意間從一位瀕死的老牧民嘴中得知這個寶石原礦位置的努日圖也頗為滿意,他以這個原礦還了冷天奴在加川原的救命之恩,更了結了他對冷天奴恩將仇報的不義之舉,甚至最後還得了冷天奴送他的一成利,他越發死心踏地的為冷天奴做事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見冷天奴所問之事一了就想帶著“千幻使”走,夜玉郎皺了皺眉,又開口叫住了他。
“天奴,你怎不問問‘馬夫’情況如何?”
冷天奴從善如流:“秋大人如何了?”
夜玉郎眼底裏滑過一抹黯然,淡淡道:“他自然好的很!”養好了傷又沒了人影,令他莫名心有惆悵啊。
瞅著秋實那張臉,他就無端的心生酸楚,眼底溫濕,這親切又痛楚的感覺,令他難受。
夜玉郎忽神色變,聲音涼涼:“天奴,秋實說你也曾將他看光光,甚至還揪著他的‘小弟弟’看個不休……”
冷天奴神色一僵。
看在眼裏的夜玉郎冷冷一笑:“你是不是也懷疑秋實是我的嫡親弟弟?”
“……”冷天奴默。
“可惜,他不是!”夜玉郎帶著媚惑尾音的聲音幽幽道,“同你一樣,他那處,也沒傷疤!”
“……”冷天奴目光微閃,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吞了回去。
“冥醫鬼門”門主藥萬枝可以醫治好父親冷瀟雨臉上深入骨的傷且不留半絲疤痕後,那麼夜玉郎弟弟身下的傷被人醫治好也不是不可能,可他能說麼,自是不能。
夜玉郎同大司馬賀知遠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若是因此而聯想到父親臉上的傷……
想到此,冷天奴默默咽下了到舌尖的話。
“天奴,你之前篤定會找到本閣主的弟弟,想來,秋實便是你所認定之人吧,”夜玉郎卻不依不饒,“如今證明他不是,你又待如何,別忘了你對本閣主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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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麗的氈房裏,一隊兒突厥女奴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兒,手上捧著各式各樣的衣袍、珊瑚珠冠等物什。
這全是佗缽大可汗命人送來的,都是和親大典上“可敦”穿戴所需。
宇文芳怔怔的看著,瞳子裏一片璀璨光閃,可心頭卻一陣陣的發慌,手心裏虛汗出的她剛想說什麼,外麵沸騰的歡呼聲傳了來:
“金人,祭祀草原諸神靈的六尺金人鑄造成功了!”
“大喀木,大喀木宣布新鑄造的六尺金人成功了!”
“大可汗到!”安加利拆都尉的聲音忽地響起,宇文芳瞬時白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