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太那個。”梅月耳道。“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早去早回。”
“那,那我就……”他猶豫地想站起來。
“去吧,我正好也有點事要處理一下。”梅月耳道。“有個部門欠我們的飯錢,已經拖了好幾個月了,我得找他們的頭兒反映反映,讓他們早點把款打過來。”
“那你辛苦了。”他朝梅月耳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走了。
望著丈夫遠去的背影,梅月耳隱藏在內心的笑容很快爬到臉上,並且一點點地燦爛起來。
她拿起手機,回撥了來自YZT的那個“未接來電”。
不一會兒,兩人就雙雙出現在酒店對麵的咖啡店裏。
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卿卿我我,孔孟章身為市長,身先士卒,已經率先把持不住了。他拉著梅月耳的手,說:“我們還是老地方嗎?”
“現在還能到哪裏找房間?”梅月耳問。
“要不,還去你們樓上那房間?”見梅月耳不回答,又接著道:“或者,我打電話問問看,亞熱帶還有沒有空房間……”
電話撥過去,那邊說早就沒了。孔孟章正要撥其他電話,梅月耳擺了擺手,道:“別撥了,就去老地方吧。”
老地方就是副熱帶酒店樓上的房間。
進了房間,孔孟章親了兩嘴後,就來個餓虎撲食,直奔主題,要行秦晉之好。
剛做了點基礎工作,還沒找到感覺,忽然聽到門外的樓梯上響起悉悉窣窣的腳步聲。
“誰?”
兩人同時開口。
還好起始階段的動作還不太凶猛,沒有把門外的聲音淹沒。
梅月耳慶幸這聲音響得正是時候。她趕忙穿好衣裙,收拾好頭發,把耳朵趴在門邊細聽。
這時,孔孟章也把耳朵伸了過來。那誇張的動作,就像是在演一部偵探片。
“聽到什麼沒有?”梅月耳壓低嗓門問。
孔孟章眯著眼睛,搖了搖頭。
梅月耳說:“好像有點聲音,很輕很輕,越來越遠了。”
“別神經了!”孔孟章無所謂地道:“別神經過敏了。”
“真的,真有什麼聲音。”梅月耳認真地道:“得防著我們那口子,他最近總疑神疑鬼的。”
“那也別太過敏。我看,即便有聲音,也隻是一隻貓從樓梯上爬過。”孔孟章勸道。
“什麼貓?”梅月耳問。
“什麼貓?”孔孟章反問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用手指著她道:“母貓啊?一隻發情的母貓!”
梅月耳正要罵他,不料胳肢窩裏一癢,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是孔孟章在調皮搗蛋。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不怕被人盯梢啊?”梅月耳嘟著嘴問。
“不怕不怕,我就是不怕。”其實,孔孟章根本就不相信,外麵會有人盯梢。
“不過,我還是不太放心。”梅月耳猶豫道。“孟章,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耍去?”
“換個地方耍?”孔孟章問:“什麼地方?”
“我想起來了。”梅月耳睜大眼睛,驚奇道。“我們這幢樓有個好地方,保管沒有人會發現我們。”
“快說,什麼地方?”孔孟章急切地問。
“快走。”梅月耳有意製造懸念,拉著孔孟章就往外走。
孔孟章跟著梅月耳往樓梯上走,一走就走上了屋頂。
“哇,原來屋樓的夜色這麼美!”孔孟章驚詫於滿天的星星,不過,還好,這話沒有說出口,隻是放在心裏。
他的設想是,等他細看了星空,找出牛郎織女的方位後,再來給梅月耳上愛情課。
“看,那就是牛郎!”
梅月耳轉過頭來看孔孟章,發現孔孟章並沒有喊。
孔孟章自己捂了捂嘴巴,證實自己確實沒有喊過。
可是,明明是個男聲啊!
難道,七夕夜的屋頂,還會出鬼不成?
“那麼織女呢?”
孔孟章轉過頭來看梅月耳,發現梅月耳沒有喊。
梅月耳自己捂了捂嘴巴,證實自己確實沒有喊過。
可是,明明是個女聲啊!
“看,那就是織女!”
這時,男聲出現了。還補充道:“織女就是你,我的小寶貝!”
“那牛郎就是你了?我的情哥哥!”女聲相當地發嗲。
突然,屋頂一片沉寂。梅月耳沿著剛才的聲音搜尋過去,發現有一對男女在角落裏親嘴。因為男的個頭矮,親嘴時還有意抬起了腳尖……
這,這個動作怎麼這麼熟悉?
對,還有剛才的男聲,也不陌生啊?
再看看,難道……我的天!
“停!”梅月耳上前大喊道:“你們到底是誰?”
正親吻得越來越深入的這對男女,同時放開了對方,把臉對著梅月耳。
淡淡的月光下,梅月耳看清了那男人的臉,喊道:“好你個死鬼!你爬到屋頂來過情人節了?來會你的織女了?你個沒良心的!今天我叫你去死!”
那男的也不服軟,特別是看到梅月耳旁邊的男人後,也喊道:“你個賤貨!就顧你風流快活,不許我找個女朋友?看我不扁死你!”
兩人你揪住我,我揪住你,開始對打。
孔孟章正想幫忙,猛然想起自己市長身份,拔腿就溜。
剛到門口,右腳被一塊高起的水泥碰了一下,痛得直咬牙。這時,身邊迅速掠過一個倩影。原來,是那織女開溜了,腳步是相當的輕快啊。
孔孟章尾隨在後麵,不停地在心裏誇獎她的步伐。孰料,樓梯口一隻畚鬥柄把她的腳擋了一下,忙中出亂的她也歪歪地倒在地上,一時還起不來,這可急壞了孔孟章。
孔孟章畢竟還有紳士風度,索性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哦,謝謝!”她站了起來,甩下這句話後,跑得更快了。
孔孟章走到門口,望著她在大街上遠去的背影,突然笑了起來,對自己道:“嘿嘿,沒想到啊,在這個時候,我們倒成了同盟軍。”
出了門外,忍不住抬頭來,往那屋頂的露台上看。看了許久,卻看不到一丁點動靜。
事實上,梅月耳這邊的動靜並不小。
當兩男兩女中走掉一對後,剩下的一對就展開了生死搏鬥。
在過去的許多年裏,梅月耳也並非從來沒有和這男子較量過。按照往常的戰績,梅月耳是勝多敗少,因而一向以花木蘭自居。
不想今日好生古怪,她拚盡全力,用出吃奶的力氣,都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那男子一腳將她踩在地上,甩過一個巴掌,道:“以前都是讓讓你的,你還真以為是我的對手?臭娘們!”
再一個巴掌,道:“就興你在外麵搞野男人,不許我有女朋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
不知道第幾個巴掌了,還在罵:“今後我不但要搞女人,還要選漂亮的搞,個個都比你漂亮,個個都比你風騷!你要敢壞我好事,還是今天這個下場!”
孔孟章回到宿舍,剛躺下不久,手機響了,裏麵傳來一個哭嚎不休的女聲:“孔孟章,你在哪裏!你個壞蛋,放下我不管!我快要死了,快來救救我!”
“你現在在哪裏?”孔孟章猛地站了起來,問。
“嗚嗚!我還在屋頂,我快被他打死了!”
孔孟章衝出家門,跑到門口,忽然覺得不對,自己堂堂一個市長,怎可具體插手這種事情?關鍵不在於事情小,在於自己的角色不對。如果女人的丈夫借此機會把他逮起來,或者下個毒手,他孔孟章的名聲豈不從此敗落?
他猶豫了一會兒,想了好久,還是想到了婁滿家。
當婁滿家把梅月耳從樓頂背到頂下時,已經汗流浹背,心裏想:“好個孔孟章孔市長,你喜歡的女人,怎麼就這麼沉呀!”
梅月耳在醫院裏住了段時間,好在並沒有什麼大傷,傷口差不多愈合後,就出院了。期間,孔孟章並沒有親自來看望,但短信發了不少,創作了不少自己滿意的佳句名篇。比如有一句是:“中國的情人節,就是有中國特色。本來想和你歡度通宵的,最後還真成了牛郎織女,隔著銀河苦苦相思,……”
梅月耳出院後,受不了被家裏這個窩囊男人欺負的事實,馬上找律師與他談離婚。
因為孩子已經長大,梅月耳覺得判給誰都會和她親,還不如判給丈夫。而丈夫則借此大肆敲詐,索要大量的財產。梅月耳起先不肯,後來丈夫威脅,說不判給他就去上告,把他們之間的醜事抖出去。梅月耳不想毀了孔孟章的大好前程,隻好忍痛割愛,把孩子和大部分財產都判給了丈夫。
丈夫得了好處還不賣乖,走出法院,還對梅月耳譏笑,梅月耳罵道:“你去死吧你!以後沒有我替你打江山,再多的錢給你,你也會坐吃山空。你等著要飯去吧!”
丈夫毫不相讓,數落道:“要飯的肯定不是我,肯定是你!以後啊,你有的苦頭吃,日子一天不如一天。告訴你,離開我以後,你會後悔的!”
“後悔的肯定是你,你千萬別來找我,找我我就用打狗棍把你打出去!”梅月耳罵道。
“放心吧你!我不會來找你的,今天和你離了,我明天就和別人結婚。”丈夫笑道,笑得很得意。“告訴你,她不但比你年輕,還比你漂亮。以後啊,我的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幸福,真是謝謝你成全了我們!”
“去死吧你!”梅月耳聽了火冒三丈,恨不得拿把刀來砍死他。“我成全你們,我要成全你們到陰間去!”
“以後你就可憐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無依無靠。”丈夫覺得還沒有挖苦夠,繼續道:“就算你們做了夫妻,也頂多是露水夫妻,你就是個做人二奶的命!”
“放你媽的狗屁!”梅月耳狠狠罵道。顯然,丈夫的這句話捅到了要害處,把她惹得更急了。“你能結婚我就不能結婚?呸!告訴你,我要嫁的人不知道要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和他比,你給他擦鞋都不配!”
“喲!別自我安慰啦,他會娶你嗎?”丈夫冷笑道。“你家玩玩你的,你倒好,全都當真啦?別的白日做夢吧?”
“呸!”梅月耳繼續罵道:“你等著瞧,我一定嫁個好男人給你看看!”
“好好好,我睜著眼睛,每天看著。”他也不服軟。
這時,兩人在路口分手了,越走越遠。
梅月耳氣不過,立住腳朝他猛喊:“我一定要嫁個最優秀的男人,他是最最優秀的!我要氣死你!——氣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