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喊喊的博文後麵,依然是層層疊疊的評論,最初幾篇則一律是“沙發”“第一排”“運氣真好”之類的。不過後麵也有一些篇論,認為這個司機的編製屬於合同工性質,在當地仍然屬於“臨時工”。可見,霍家灣市的做法仍然老套,沒有任何新意。
現在各地一出事,最怕的就是輿論壓力。通常來說,喊喊在博客上一喊,網絡輿論就會出現一麵倒,真正起到添油加醋、致命一擊的作用。果然,喊喊博文發出後,全國各大網站開始齊聲討伐霍家灣市交通局的一日三房事件,火勢洶洶,搞得霍家灣市領導焦頭爛額,往日的網絡輿情對應經驗,突然覺得不太夠用了。
經這麼一鬧騰,錢袋子的名聲算是搞臭了。省委組織部很快就接到了更多的舉報,盡管他們也沒心思下來查,可為了防止進一步激化公眾情緒,最終未將錢袋子列為副廳級領導幹部的人選進入省委常委會討論名單。
在霍家灣市的這次人事調整中,婁滿家是個失敗者。不過,有著錢袋子在下麵墊底,婁滿家的心裏好受了許多。特別是一日三房事件在他之後,公眾的視線已經從他身上轉移,他的壓力不再像以前那麼大了。
郝束鹿和錢袋子也曾懷疑這次網絡事件是不是婁滿家在搞鬼,他們派人悄悄作了調查,但收獲甚微。就這些票據而言,除了交通局內部的辦公室、財務科的人以外,市行政審批中心的好多人也能接觸到。更何況,現在拍照很方便,隻需要用手機一按就行。而公安機關的調查證實,最初的帖子,兩次都是在外省一家網吧發上去的,用的也是假身份證。
手法有些眼熟。以牙還牙啊。
這段時間,郝束鹿的表情鬱悶,坐在主席台上,常常黑著一張臉。
孔孟章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會兒婁滿家出事,一會兒錢袋子出事,霍家灣市政府機關裏鬧哄哄的,對他這個政府主官也沒什麼好處。
惟一讓他眼前一亮的,還是梅月耳,那條美麗的拋物線。
下班後,孔孟章很習慣地來到副熱帶,像一個誠實的丈夫。
梅月耳呢,似乎也習慣了把店裏的業務交給助手打理,心甘情願地做一名家庭主婦。她圍著圍裙,在廚房裏給孔孟章燒兩個小菜。當然,還有一些熟菜是她自己從酒店大廚房裏拿來的。大酒店裏開出小酒店,葷素搭配,精供特供,別有一番風味。
見孔孟章坐下,梅月耳忙給他斟上酒,讓他先吃。吃了沒幾筷子,梅月耳把廚房收拾好了,也趕緊過來陪他。這時,她見孔孟章的筷子專注於那碗芹菜,突然喊道:“別光吃這個。”
孔孟章不解,抬起頭來問:“為什麼?好吃啊?”
梅月耳不語,將那芹菜搶到自己身邊,用手捂著道:“你喜歡吃?我更喜歡吃呢!”
“嘿,奇怪了,小氣貓!”孔孟章笑道:“好吧,你喜歡吃,我不跟你搶。可是,你以前從來沒說喜歡吃芹菜啊?最近口味變啦?”
“這不全是口味的問題。”梅月耳看孔孟章那麼認真,怕他誤會自己的一番好意,便解釋道:“剛才突然想到前幾天看的報紙,上麵說芹菜這玩意兒啊,女人吃得,男人吃不得。”
“荒誕!”孔孟章又把筷子伸了過來。“原來又是某個專家胡說,你居然也信!”
“不是胡說,有科學依據哩。”梅月耳道。“芹菜殺你那玩意兒,細一分析,其實就是殺人犯。”
“那又咋樣?不殺白不殺。”孔孟章道。“我都無所謂,你怕啥?你哥我身強體壯,彈藥充足,再說,那些電影裏不都說嗎?——共產黨員不怕殺,共產黨員是殺不光的!”
“哈哈哈!”梅月耳笑壞了,不停地前仰後合。
孔孟章仍然要搶芹菜吃,梅月耳仍舊不給。兩人你搶我奪,好一場芹菜大戰。最後,梅月耳終因性別差異,體力不支,被孔孟章搶吃了不少。
見孔孟章貪婪啃吃的模樣,梅月耳笑道:“你現在是吃得香,呆會兒要是沒有一點兒戰鬥力,看我怎麼收拾你!”
“沒有戰鬥力?你哪次見我沒戰鬥力了?”孔孟章嚴肅道。“在這方麵,我不但是個先鋒模範,而且是個戰鬥堡壘。”
梅月耳想到了那玩意兒,笑道:“就你那保壘,也經不起老娘幾輪轟炸。”
“真的假的?瞧不起人是不是?”孔孟章一時興起,放下飯碗,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今天你哥我不努力戰鬥一回,還真讓你小瞧了不成。”
兩人草草結束晚餐,提前進入肉搏階段。
麵對的同樣是拋物線,同樣是白花花的誘惑,而且剛才還信誓旦旦,氣吞山河,奇怪的是,老天爺硬是與孔孟章作對,幾番裏咬牙切齒刺殺,居然都進不了大門。
梅月耳努力地迎合,孔孟章額頭濕濕地,氣喘籲籲下來,道:“算你狠!你們梅家的門檻實在高,不好進啊!”
說完,孔孟章就攤倒在床上,徹底認輸。
這可是孔梅戰爭史上的首次失敗,孔孟章覺得自己很丟臉。
這時,梅月耳像一條毒蛇般地卷曲著身子,昂起了頭顱,眼睛斜斜地朝孔孟章的那玩意兒上瞄準了,一寸一寸地爬移過去,但孔孟章不知道自己身處險境。
毒蛇近了,近了。它的嘴巴突然張開,朝那條小蟲蟲咬去。
孔孟章有氣無力地躺著,突然感覺到下身抽動。一看,原來是小弟弟被咬住了,被吞進了美人蛇的嘴巴裏。
“唉喲!”孔孟章本能地喊了一聲,驚恐地擔心那截東西被生生吃下,活吞入肚。
就在他身體悚動之際,那毒蛇突然張開嘴巴,把小蟲蟲吐了出來。
再看時,小蟲蟲比原先長大了一點。
毒蛇的嘴巴動了動,吐出長長的蛇信,在小蟲蟲的周邊不時出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擊得小蟲蟲長了又長,壯了又壯。不一會兒,就變成大蟲蟲了。
孔孟章微微一笑,覺得自己算是有了點小出息。
梅月耳可不滿足,她需要他大出息。接下來,她一會兒用手把持,一會兒用嘴吮吸,幾番裏上下,把孔孟章折騰得渾身烈火,無處燃放。
見大蟲硬硬的,如旗杆般聳立,梅月耳頓覺疲勞,軟軟地攤倒在地。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孔孟章抖摟精神,將那攤白肉拖到中間,立馬俯下身,來個獨戟猛進,玉筍穿泥。而腦海裏,恰似天馬行空,如醉如仙。
耍了好一會兒,孔孟章又出汗了。梅月耳在下麵激勵道:“看你這會兒的工作幹勁,倒還有那麼點兒先鋒模範和戰鬥堡壘的樣子。”
“今兒讓你嚐個夠,看看什麼是先鋒模範,什麼是戰鬥堡壘。”孔孟章一邊高高在上地作指示,一邊勤勤懇懇地忙農活。
“好啊,我就要嚐個夠,就要看你肯不肯出力,看你有沒有本事。”梅月耳聲音突然變得嬌柔,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在底下女司令官的激勵下,上麵的兵士累死累活地忙個不停。也不知究竟幹了多久,孔孟章使出最後一點氣力,身子一抖,軟軟地攤了下去。
死灰複燃的小蟲,終於又死了過去。
在半死不活的陰冥境界,孔孟章僅憑一丁點兒知覺,感受到梅月耳重新起來了,拿著一塊毛巾,在他身上慢慢擦拭著。不僅把汗擦掉,還把那玩意兒也一遍遍地擦幹勁。自己像個幸福的丈夫,更像個懶惰的兒子,享受著細致入微的母愛。
孔孟章像是嚐到了一味獨特好吃的菜肴,此後更是專心致誌,樂此不疲地到副熱帶來胡吃海喝。
愛情在不斷地深入,事業上也終於出現了曙光。
那天坐在辦公室裏,突然接到馬疃的電話,說:“孔市長,透露一個最新消息,洪息烽的案子有眉目了。中央紀委已經基本查結,好像要撤銷他職務。”
“好啊,就看下一步怎麼動了。”孔孟章心裏盤算著。
“消息我先透露了,接下來的事就看你自己了。”馬疃說。“省委老大那裏,你得想辦法再去做做工作。關鍵還是他的態度。”
“有數了,謝謝!”孔孟章掛斷電話,眼前出現一片大海,波濤洶湧,忽然又幻化成一片湖泊,春風習習,漣漪陣陣。
套路還是老套路。後麵一段時間,孔孟章以回家看老婆孩子為由,一頭紮進省城。而事實上,在家裏呆的時間很少,大多時間都在往老書記周家營和現任書記盧仁懷家裏跑,京城裏的一些老關係戶,也集中時間跑了一陣。
飯不熟,不揭鍋。
在孔孟章猛添了幾把柴火後,火候到了,飯熟了!
那天,省委書記盧仁懷把他叫到辦公室專門談心,說:“這次的事,不僅老書記周家營很關心,京城裏也有不少人打電話來過問。大家都很關心你的成長啊!”
“說到底,最重要的還是您盧書記的關心。”孔孟章知道,盧仁懷是土地爺,隻有他拍了板,向上麵推薦,才能作數。
“你說得也對,不過,最主要的還是你自己的努力。”盧仁懷的話說得很客氣,也很科學。“實話告訴你,即便洪息烽不出事,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也要動一動,你一直是最佳後備人選。所以,這次我們已經上報中央,就等著他們開會批準了。希望你今後繼續努力工作,在霍家灣站好最後一班崗。”
出了省委大院,孔孟章就急不可耐地給梅月耳打電話打喜:“成啦成啦!常務副省長的事成啦!”
電話那頭也是一片喜悅,說:“好,趕快回來,我好好給你慶祝。現在我正在醫院裏檢查。”
“怎麼?你身體不好?”孔孟章問。
“沒事兒,結果出來了,我也有一個喜訊,正準備向你報告呢!”梅月耳的聲音格外嬌嫩。
“什麼喜訊?快說啊?”孔孟章著急地問。
“有啦有啦!我有啦!”梅月耳的語氣,就像孔孟章要做常務副省長一模一樣。
“什麼?”孔孟章聽不太明白,心裏已撲撲直跳。
電話那頭扯開嗓子猛喊:“我有啦,你現在是——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