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梅老板,不管事情辦得成辦不成,我們做人要講信用,講原則。”長年在商海中浸泡的馬蘭,根據自已多年積累的人生經驗,開始給梅月耳上課。“即便辦不成,也沒關係,可你得實話實說,及時跟我們聯係,把真實情況告訴我們呀。”
“啊呀,我不一直都在替你們辦事,一直都在跑嘛。”梅月耳焦急地道。“不是我不願意把真相告訴你們,而是真相隨時都在變。不變的就是我,我還在跑,蓮花區塊的事,很快就會有眉目,手續就會辦下來了。”
“你辦了這麼久都沒辦下來。現在,孔孟章走了,你卻說很快要辦下來了,這可能嗎?”裴總環顧身旁幾位,冷笑道。
仲位伯和馬蘭的目光裏透出憐憫,也恨她的無能和不爭。
“市長走了,可我能替你們找到市委書記。”梅月耳用一種不容懷疑的語氣說。“不瞞你們說,為了這事兒,我找過郝束鹿好多次了,他說他會幫我辦成這事的。”
“郝束鹿幫助你?”大家異口同聲地問,一個個都是驚訝的表情。
“可我記得,郝束鹿和孔孟章一直鬧不和。”裴總久居京城,可因為設立分公司的事,對霍家灣也作過深入了解。“既然你是孔孟章的人,孔孟章自己都不願幫你,郝束鹿怎麼可能幫你呢?”
“可這是真的,他就是願意幫我。”梅月耳堅定地道。“我和郝束鹿的關係,也非常鐵。”
梅月耳話一出口,眾人皆驚。她和孔孟章之好,無非是床第之好;現在她說和郝束鹿也好,難道和他也有一腿?霍家灣市最有權力的兩個男人,互不相容的一狼一虎,難道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不會吧?”裴總搖了搖頭。
梅月耳從手提包裏拿出幾張字紙,交給他們,說:“你們看,這些就是郝束鹿開給有關部門的紙條,都是為了幫我辦成這事。”
這些紙條下麵的落款,確實有郝束鹿的名字。可是真是假,就難說了。
“既然他出麵說了,為什麼還辦不下來呢?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啦。”裴總說。
“你們不要不相信,也不要一直逼問我。”梅月耳真誠地道。“我這人最講信用了。既然和你們簽了中介協議,就肯定會替你們把事情辦成。即便辦不成,也不會讓你們有任何經濟損失的。”
“那就好,我們就再等一等,可是。”裴總說到一半,又焦急起來。“我們也不能等太久啊,公司運營有一段了,現在一個項目都沒動起來,我們也沒法向上司交代啊。”
“是啊,大概還要等多久?”仲位伯也關係自己的前程,跟著問道。
“不會很久吧。”梅月耳的話隨口飄出,在空中浮蕩著。“這樣吧,你們這麼急,我也不能再和他拖下去。我呆會兒就去一趟郝束鹿辦公室,再催催他。”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馬蘭提議道。
其實,馬蘭根本就不想去找郝束鹿。因為多年前他們間就有過節,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郝束鹿。可是,為了試探梅月耳,她故意這麼一說。
“好吧,你們要去都成。”梅月耳看了看裴總和仲位伯,說。“我可以向他介紹一下你們的情況,記得他曾說過,你們外地企業進霍家灣,這應該得到鼓勵和支持。”
裴總繼續坐在咖啡屋裏品嚐咖啡,仲位伯和馬蘭陪梅月耳去找郝束鹿。
到了市委辦公樓下,馬蘭突然對梅月耳說:“要不,你一個人上去得了,我們在下麵等你吧。”
“那也行,有些事,人多了反而不好談。”梅月耳說。
仲位伯和馬蘭在樓下等了好外,還是不見梅月耳下來。兩人漸漸失去了耐心,就一起去找梅月耳,想悄悄看一下,梅月耳真的是在找郝束鹿,還是在別的地方拖時間。
兩人摸到郝束鹿辦公室附近,果然看到梅月耳坐在一間門開著的屋子裏等候,一個年輕人正提著開水壺,給梅月耳續水。
那個年輕人抬頭往這邊一看,馬蘭就扯了扯仲位伯的衣角,拉他走了。
兩人重新回到樓下等,大約又等了半小時,才見梅月耳有氣無力地下來。
“唉,他說會議馬上就結束的,讓我在辦公室等,可是我等了這麼久,他又說還有別的事,讓我別等了。”梅月耳失望地道。
“那怎麼辦?我們這事兒可拖不起呀。”仲位伯憂傷地道。
“你們放心,我想好了,以後我每天都來一趟,非讓他幫我把這事兒辦成不可。”梅月耳的工作計劃充滿著韌勁,讓人無話可說。
郝束鹿還真是在外麵開了不少重要會議。中途一有空檔,就忙著往金陽跑,希望省委和省委組織部領導關心支持霍家灣的工作。表麵上,他是請求省委盡快幫霍家灣的市長職位補上,更重要的,則是希望領導關心關心他個人,將孔孟章原本要填而最終未能填上的常務副省長一職,改由他來填補。
因為郝束鹿做過市長,也做了多年市委書記,對黨政工作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各方麵的評價也還不錯。加上他早已是中管後備幹部,上麵對他也較為器重。據省委組織部的同誌透露,省委主要領導已經有個初步意見,將向中組部推薦郝束鹿做常務副省長。
至於洪息烽的案子,也有各種各樣的消息傳來。有人說,洪的職務已經免去,現任常務副省長頂上省委副書記一職已成定局;也有人說,洪息烽的問題並沒有那麼嚴重,可能暫時還能保住位置。但是,中組部考察了那麼久,精力也不會白費。常務副省長仍然要提拔,最大的可能是去國家某個次要的部門擔任一把手。不管怎麼說,他的這個位置,都會空出來,需要下麵的人頂上。
忙了幾天,一回到辦公室,秘書就進來報告,說:“孔孟章以前的那個相好,梅月耳天天都來找您。現在,她就坐在旁邊的接待室裏。”
“啊呀,我不是交代過你了嗎?以後這個女人來找我,你就一律說我出去開會了,而且當天不會回來,讓她死了這條心,省得老來煩我。”郝束鹿生氣道。
本來,他對梅月耳還有些顧忌,畢竟,曾經收了她的錢,多少還得給她一點麵子。可是,現在錢都交紀委了,她要害他已不可能。俗話說,無官一身輕。可郝束鹿破天荒地覺得,現在他是不收人錢財一身輕。隻要沒拿過人錢財,他就可以堅持原則,公事公辦。特別是對孔孟章以前的女人,要不是曾經是個可以利用的人,他早就避得遠遠的,一次都不會和這種人見麵。
“可是他說你答應過她的,說一定要給她辦的。”秘書為難地說。“而且,她很難纏呀,……”
“什麼難纏不難纏?她說的蓮花區塊的事,那麼多企業想參與競爭,我怎麼能對她網開一麵?肯定要公開招標的嘛。”郝束鹿把脖子一歪,覺得頸椎有些硬。
“這個項目也真怪,競爭那麼激烈,偏要一天天拖著,招標公告還沒有發出來。”秘書也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希望郝束鹿能夠管一管。
“這事我清楚,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就來整這件事,一定要公開招標。”郝束鹿態度很堅決。然後,朝秘書擺了擺手,道:“趕快讓她走,趁早把她給打發,讓她永遠別來煩我!”
“我真不太好意思,每天見她來找您,都讓她坐在那兒等著,真是辛苦她了。”秘書替梅月耳說情,看來,也收進了一點好處。“還有,她背後好像有大公司在操作,她隻是個牽線人。前幾天,我看到馬蘭和仲位伯也來了。很可能,這兩位才是真正的開發商。”
“誰?馬蘭?仲位伯?”郝束鹿把腦袋一歪,陷入痛苦的思考。“這倆名兒怎麼這麼耳熟?”
“您當然聽說過。”秘書笑道。“馬蘭就是霍家灣市馬蘭建設公司的老板,她以前在市裏搞過好多項目,最近幾年聽說在外地搞開發。也不知道為什麼,蓮花區塊的事兒,居然把她給吸引了過來。”
“哦,是這個馬蘭,難怪聽上去有些刺耳。”郝束鹿把左眉皺了兩皺,臉孔陰了下來。“還有那個仲位伯呢?他是什麼來頭?”
“他是《京華新報》駐嶺西記者站的站長,現在據說是新報開發總公司嶺西分公司的經理。”秘書已經對仲位伯作了些了解。
“是的,這人我也聽說過。”郝束鹿一邊思索,一邊念叨。
見秘書正要走出去趕走梅月耳,郝束鹿忽然朝他招了招手,道:“慢著。你把她喊進來,讓她進來坐坐。我看她這事兒吧,還得再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