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藥對Aβ清除作用的研究進展
綜述
作者:李鵬 黃福開 楊春 周辛 劉玉峰 嚴斌 宋小萍 劉亞麗 原林
[摘要] β澱粉樣蛋白(β-amyloid peptide,Aβ)在腦組織中聚集和沉積,啟動了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的病理過程。因此,促進Aβ清除,是防治阿爾茨海默病的重要靶點之一。研究證明一些中藥複方及提取物能影響澱粉蛋白降解酶的活性,血腦屏障的轉運及小膠質細胞的吞噬,促進Aβ清除,改善阿爾茨海默病動物模型的記憶和學習。該文綜述了Aβ與阿爾茨海默病關係,Aβ清除機製以及中藥對Aβ清除作用。
[關鍵詞]中藥;β澱粉樣蛋白;清除
阿爾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AD)是中樞神經係統一種退行性疾病。該病屬祖國醫學呆證、文癡、鬱證、癲證等範疇[1]。病人主要表現是漸進性記憶、學習及其他認知功能的障礙。致病因素有多種,最為重要的是增齡和遺傳因素[2-3]。各種原因導致β澱粉樣蛋白(β-amyloid peptide,Aβ)產生和清除失衡,過多Aβ在腦組織中聚集和沉積,是阿爾茨海默病發病的始動因素和中心環節[4-5]。因此,減少Aβ的產生和促進Aβ的清除,是阿爾茨海默病防治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麵[2-3]。中藥實驗從抑製Aβ的產生到促進神經元損傷的修複,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1,5]。近年來,人們開始認識到腦內Aβ清除減少與晚發性散在性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生密切相關,Aβ的清除機製成為重要的研究領域[6]。本文就Aβ與阿爾茨海默病的關係,腦內Aβ清除機製以及中藥促進Aβ清除作一綜述。
1Aβ與阿爾茨海默病
Aβ是由36~43個氨基酸組成的肽[7],由β澱粉樣前體蛋白(amyloid precursor protein,APP)經β,γ-分泌酶水解而成[8]。Aβ在腦中聚集和沉積,參與阿爾茨海默病的病理過程。Aβ在腦組織沉積形成老年斑(senile plaque,SP)是阿爾茨海默病特征性病理之一[3-4]。Aβ聚集後,具有神經毒性,能和多種細胞表麵分子結合,包括受體酪氨酸激酶EphB2和晚期糖化終產物受體RAGE,激活細胞內信號通路,可引起氧化應急損傷,擾亂細胞內鈣平衡,抑製海馬LTP,損壞線粒體功能,破壞神經遞質係統,誘導神經元tau蛋白磷酸化,加重興奮性氨基酸的神經毒,誘導神經元凋亡,並可以激活膠質細胞的方式產生炎症反應,參與AD的病理的形成[2-3]。
Aβ產生和清除的失衡,導致過多的Aβ聚集和沉積,可能是阿爾茨海默病的始動因素[7]。目前已發現APP,PS1,PS2等基因突變導致Aβ產生增加,這是少數早發性家族性阿爾茨海默病發病的根本原因[3]。而腦內Aβ清除減少與占多數的晚發性散在性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生密切相關[6]。因此,促進Aβ的清除,成為防治阿爾茨海默病的重要靶點。
2Aβ的清除
在體內,Aβ主要通過以下幾種途徑降解清除[4, 9],Aβ通過酶降解;Aβ結合LRP和ApoE形成複合體穿過血腦屏障,在體循環中清除;激活小膠質細胞吞噬Aβ後降解。另外,近年來有研究報道,在阿爾茨海默病和健康人群中發現了內源性抗Aβ抗體,但是它們存在水平很低,在阿爾茨海默病人中呈下降趨勢[10-11]。
2.1澱粉蛋白降解酶(amyloid-degrading enzymes,ADEs)降解Aβ最先發現的澱粉蛋白降解酶是2個鋅金屬蛋白酶,腦啡肽酶(neprilysin,NEP)和胰島素降解酶(insulin-degrading enzyme,IDE)。目前這一類酶近20個,包括絲氨酸蛋白酶,半胱氨酸蛋白酶,以及大量的鋅金屬蛋白酶[12]。大多數是由神經元或神經膠質細胞產生,但也有一些在腦血管上分泌,其活性的降低與腦澱粉樣血管病(cerebral amyloid angiopathy,CAA)的發生有關[13]。澱粉蛋白降解酶,最主要的有腦啡肽酶及其同係物,胰島素降解酶,內皮素轉化酶,血管緊張素轉化酶,纖溶酶和基質金屬蛋白酶等[4,6,14]。一些因素,如年齡,遺傳因素和疾病(如高血壓和糖尿病)等,會降低澱粉蛋白降解酶的活性,導致阿爾茨海默病的發生[13]。
研究發現,在AD動物模型中,上調這些酶活性,能有效清除澱粉樣斑塊,並改善認知[12]。最近,通過表觀遺傳學研究,操縱澱粉蛋白降解酶的基因,調節降解酶表達,為Aβ的清除開辟新的路徑[14]。
2.2血腦屏障(the blood-brain barrier,BBB)對Aβ清除 Zlokovic[15]提出了神經血管假說,認為Aβ跨血腦屏障轉運異常導致腦內Aβ清除減少,Aβ聚集和沉積。Aβ的跨血腦屏障轉運主要通過低密度脂蛋白受體相關蛋白-1(LRP-1)及晚期糖基化終產物受體(RAGE)完成[16-17]。LRP-1主要介導腦內Aβ轉運出腦,而RAGE主要參與Aβ轉運入腦[6]。
LRP-1和ApoE主要介導Aβ轉運出腦。在Aβ跨血腦屏障轉運中,Aβ先與LRP-1配體(ApoE,α2M)形成複合物後,再與LRP-1結合使LRP-1尾部磷酸化,並共同內陷形成內體,經血腦屏障跨細胞轉運入血或被溶酶體吞噬而降解[18]。LRP-1是主要介導Aβ轉運出腦和清除的細胞表麵受體,血漿中可溶性LRP-1(sLRP-1)轉運外周的Aβ,腦血管內皮細胞和壁細胞上的LRP-1介導Aβ跨越血腦屏障轉運出腦,LRP-1在肝髒內介導清除全身的Aβ[19]。載脂蛋白E(ApolipoproteinE,ApoE)是LRP-1介導Aβ轉運出腦的主要配體,有3種亞型,E2,E3和E4,正常人群以E3為主,轉運Aβ的是ApoE2和ApoE3,但不是ApoE4[17]。ApoE4既不能轉運清除Aβ,又易與Aβ結合,並加速Aβ的聚集,ApoE4基因與晚發性散在性阿爾茨海默病有關,是阿爾茨海默病發生的危險因子[20]。
RAGE介導Aβ跨越血腦屏障入腦,並且伴隨著血管內皮細胞內反應性氧化物(reactive oxygen species,ROS)的生成和介導炎症反應的核轉錄因子-κB(NF-κB)的活化,導致細胞因子產生增加,包括腫瘤壞死因子(TNF-α),白細胞介素(IL)1β和IL-6,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MCP-1),以及一些白細胞黏附分子表達的增加[17]。 RAGE還介導單核細胞運載Aβ跨越血腦屏障[17]。在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和APP轉基因動物模型中,RAGE 在血腦屏障上的表達顯著上調,導致更多的Aβ轉運入腦和沉積,這又會刺激RAGE表達增加,從而形成惡性循環[21]。
LRP-1,ApoE和RAGE可能是防治阿爾茨海默病的潛在靶點[18-19,22]。增加LRP1表達可以通過:生活方式變化(如飲食,運動和環境),藥物(如他汀類藥物,天然藥物提取物),以及基因治療[19]。開發新的治療方法,抑製ApoE4基因在神經元中表達[2]。針對RAGE的幹預,包括RAGE抑製劑,拮抗劑,RAGE抗體,可溶性RAGE或RAGE信號抑製劑(如透膜的抗氧化劑),可能是有前途的治療[22]。
2.3小膠質細胞(microglia,MG)對Aβ吞噬小膠質細胞在阿爾茨海默病中發揮著雙重作用。小膠質細胞可被Aβ激活,一方麵產生大量炎性因子和神經毒性介質,誘發炎性反應,損傷神經元;另一方麵,激活的小膠質細胞可以吞噬Aβ,從而保護神經元[23]。在阿爾茨海默病患者中,Aβ的持續刺激會加速小膠質細胞衰老,導致小膠質細胞功能不良,吞噬Aβ功能減弱[24]。在阿爾茨海默病的不同時期,小膠質細胞發揮的作用是否相同,尚不清楚,但是有研究表明,在阿爾茨海默病初期,小膠質細胞可以吞噬降解Aβ,而在後期,小膠質細胞受到損傷,吞噬作用顯著降低[25]。體外實驗支持小膠質細胞對Aβ的吞噬作用,但是現有技術限製了對小膠質細胞的認識和研究[26]。因此,如何有效的激活小膠質細胞,提高其特異性吞噬Aβ的特性,而減少其產生炎性因子和神經毒性介質,對阿爾茨海默病的防治具有重要意義。
3中藥對Aβ清除
研究發現,中藥有效成分如人參皂苷、蛇床子素、紅景天素、黃皮酰胺等對阿爾茨海默病的病理環節起效[1],但中藥研究側重於對Aβ代謝(主要是生成)及毒性的影響較多,而較少研究中藥促進Aβ的降解[5]。
3.1中藥調節澱粉蛋白降解酶活性降解Aβ研究發現,一些複方中藥(如通絡救腦、腦爾康)和中藥提取物(如人參皂苷)能上調澱粉蛋白降解酶的活性,降低澱粉樣斑塊,並能改善認知。
通絡救腦,依據“毒損腦絡”假說,選用瀉火解毒的梔子為君藥,行瘀止血的三七為臣藥,分離提取有效成分製成的注射液,具有解毒通絡功效[27]。主要成分為梔子苷、人參皂苷及京尼平甙酸,每7.7 g·L-1的通絡救腦分別含有4.95,1.02,1.73 g·L-1等[27-28]。劉元等[28]研究通絡救腦對AD模型大鼠腦澱粉降解酶的影響,低劑量(3 mL·kg-1)和高劑量組(4.5 mL·kg-1),分別給藥 7,14,21 d,結果用藥後,大鼠大腦皮層和海馬的胰島素降解酶和腦啡肽酶水平上調,澱粉樣蛋白斑塊降低,學習和記憶改善。
腦爾康由人參、黃芪、生地黃、何首烏、枸杞子、益智仁、川芎、丹參、葛根、石菖蒲及冰片等組成,具有益智健腦、補腎生髓、活血化瘀、調養心神之功效[29]。方中人參、黃芪補氣安神,共為君藥;益智仁、何首烏、熟地黃,健脾益氣,補腎生髓共為臣藥;丹參、川芎,活血化瘀共為佐藥;石菖蒲、冰片,開竅醒神共為使藥[30]。袁海峰等[29]研究腦爾康對AD模型大鼠海馬Aβ1-42及腦啡肽酶表達的影響,3個劑量組(60,30,15 g·kg-1·d-1)給予腦爾康連續灌胃28 d,用藥後,與模型組比較,腦爾康組大鼠學習記憶能力改善,海馬內Aβ1-42的表達下降,NEP的表達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