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吃過晚飯後顧微月坐在屋子裏看書,隻覺得索然無味,什麼也看不進,看了不到兩行字就開始走神。
正在思忖著晚上要弄點什麼打發時間的時候,守門的匆匆走過來,向她拜了一拜,躬著腰背不敢直視她,低聲說道,“四小姐,這是給您的信。”
她接過,說:“下去吧!”
“是。”
她看著那封信,在手裏把玩著,還未打開,突然想到什麼,笑了。
“小姐笑什麼呢?”雲錦不懂的問。
“我在想,這是誰寫來的信。”顧微月看著她,笑著說。
“小姐覺得會是誰的信呢?”
“前些天顧花朝收了一封信,如今我又收到一封,嗬嗬,我們這兩姐妹啊!”顧微月搖搖頭,心裏卻在打鼓,要是易少謙捎來的信,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撕毀,上次也不知道顧花朝有沒有赴約。
拆開了信,定眼一看,不是易少謙的字跡,她有種開心的感覺,當下鬆了一口氣,這字比易少謙的更好看。
信上隻有短短的八個字:明鏡湖邊,靜候佳人。
信上並沒表明是誰,顧微月卻一陣莫名其妙的高興,心底泛起一絲幸福,她把信遞給雲錦,鄭重吩咐道:“把它給我藏好了,可別讓別人知道。”
“哦。”雲錦接過信,滿臉的不理解。
顧微月走到鏡子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黛眉開嬌橫遠岫,妖媚無比入三分。肌若凝脂氣幽蘭,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她欣喜地準備出門,料到雲錦會跟著她,她回頭,伸出食指,指著雲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說:“不許跟著我!”
“可是”
“也不許說可是!”
雲錦隻好閉著嘴,卻不甘心,從小到大她都跟著顧微月,片刻也不曾離開,現在顧微月卻不讓她跟著,雲錦有些氣,又不敢說。
顧微月邁著輕快的步子走著,突然又回過頭,用一種試探的口氣問道:“雲錦,我這樣,可好看?”
雲錦“噗嗤”一聲笑出來,她隻知道顧微月驕傲自信過頭,從來不會質疑自己的相貌,今天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她。
顧微月秀眉一皺,不滿意的吼到,“不許笑!”
雲錦忍住笑,用力地點點頭,說:“小姐美著呢,傾國傾城!”
顧微月滿意地笑了笑,轉身就走。
雲錦還在後麵喊著:“小姐,天就快黑了,記得早些回來!”
顧微月擺了擺手,表明自己明白。
那字她是認得的,曾在顧澤悠的書房看到過,當時她就特別欣賞那紙上的字,顧澤悠說那是談泊卿的字,蒼勁有力,十分好看。
夜幕降臨,疏星點點,月光傾灑在地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子,京城的夜市是最好逛的,道路寬闊,往來的人群擠滿了大道,好不熱鬧,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可是現在的顧微月沒這個心情逛夜市,隻是恨不得能長一雙翅膀,飛到明鏡湖邊,唯恐去遲了談泊卿就不在了。
等她到明鏡湖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湖麵一片平靜,借著酒家的燈火她睜大眼四處張望,卻連個影子也沒看到。
顧微月難免有些煩躁,蹲下來,湖麵倒映的空中的圓月,晚風拂過,湖麵輕微蕩漾,玉蘭花傳來陣陣幽香,湖邊綠草菲微,無聊至極於是撿起地上的石子扔到湖裏,撲通一聲,激起一圈圈水波,打破了這層靜謐。
突然一陣簫聲飄過來,簫聲幽幽,散開憂愁。
隻見一男子站在湖邊,袍服雪白,一塵不染。衣袂飄飄,站時如孤鬆獨立,道骨仙風,手執紫竹洞簫,置於口邊,恍若謫仙下凡。
三千流水三千恨,一簫一人一片天。
顧微月看癡了去,等到一曲畢,她還呆呆地看著談泊卿。
談泊卿向她走過來,微風吹起他的一縷墨發,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眉如墨畫,長身玉立,豐采高雅,是一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尋。”顧微月悠悠吟道,顯然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