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萱突然抬頭,潭水一樣的眸子對上了我的眼神,那完全不是一個四歲小女孩該有的表情,她抿了唇,唇邊噙著一抹戲謔的笑。
“你是誰?”
可愛軟萌的鍾萱不見了,她完全是在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並不是那個護著她的姐姐蘇木,而是一個心懷叵測的壞人。
我聳聳肩:“你不要這麼戒備,我隻是一個通靈人,幫了鍾小河一點,也從初雨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故事,所以很好奇你的版本到底是什麼。”
“我啊,從出生到現在真覺得隻是個笑話。”鍾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麵,兩手托腮目光悠遠,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之中,“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遇見一個人,能夠講出來我的故事,他們大概也不會相信,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能有什麼故事,你呢?會相信嗎?”
突然想到了最初知道夜麟存在的我,那個時候我也對自己沒有半點信心,總覺得自己有病,畢竟和別人不一樣嘛,現在的鍾萱,大約就跟那個時候的我有著一樣的心態。
我十分確定的點點頭:“你說就好,我信,因為我在別人的眼中,也是一個異類。”
鍾萱笑得淒苦:“怎麼說呢,藥師一族的能力是出生就存在著的,隻不過每個人發現的時間有早有晚,我就屬於比較早的。但這樣一點都不好,很多時候我會做夢,我做夢不是像普通人一樣,僅僅是做夢而已,特別真實,真實到感覺這所有的事情都是發生過的,讓我不得不相信。我會夢到一些以前的事情,就去翻閱典籍,發現確有其事。姐姐你可能沒有注意過我,我剛出生的時候,幾乎被譽為十裏八鄉的神童,因為我學說話和走路都學得特別快,其實很簡單,藥師一族,本來就不凡。我初次發現藥師的能力,是在一歲的時候,不要驚訝,所有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包括我是如何從母體來到了這個世界上。”
“兩歲,母親在山上采藥,她背著背簍,而我就坐在背簍裏麵,但我一點都不安分,加上山崖又陡,我就從背簍裏麵掉了下去,他們都以為我會死掉,但是沒有,我毫發無傷,而且自己找到了回家的路。聽起來匪夷所思,但這就是藥師的能力。隨著能力的開發,我能夠治一些人的病,但隻是簡單的,我也沒有在外麵試過,因為年齡小,別人也不會相信。這就像是一個穿越劇,三十歲的靈魂穿越到了四歲的孩童身上似的。”她自嘲似的笑了笑,繼續說,“前麵說我做過很多的夢,夢裏是前世的事情,一幕一幕,就跟電視上播放的片子似的,那麼清晰。”
“那你肯定也知道鍾橋咯?”
鍾萱點點頭。
上一世,她和鍾橋素昧平生,她隻是一個遊曆天下的醫者,鍾橋找到她的時候,也沒有抱有什麼希望,就隻是說他父親病了很久,期望能夠幫他看一看。她身為藥師,自然是懷著一顆救濟貧苦的心,二話沒說就去了鍾橋家裏。
鍾橋說,以前一個老郎中告訴他要去取人參,他就去山上取了,沒想到碰見了大蛇,左腿險些廢掉,幸虧一位姑娘幫他治好了腿,才能繼續行走。
藥師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多年來的江湖遊曆,她已經養成了不管閑事的好習慣。
因此她隻是給鍾橋的父親開了幾服藥,囑咐鍾橋每隔三天都要煎藥給他父親服下,其餘的沒有多說,就回到了醫館。藥方裏有一些尋常的藥,同時還有一些是藥師特有的藥。
沒多久,鍾橋父親的病居然一天天好了起來。鍾橋為此特別感激藥師,藥師在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他也盡量會施以援手。
這樣的日子不長,鎮子上就有人傳藥師和鍾橋的閑話。
藥師對此表示很煩,她已經在這世上遊曆多年,早已看淡了男女之情,隻是希望能夠安安靜靜地治病救人,盡醫者應盡的責任。
就在她準備搬走的時候,新來了一個病人,就是小錢。小錢的父親是有名的員外,家裏也有幾個錢,但藥師並沒有因此而優待小錢。
小錢到醫館的時候,渾身潰爛,據他說是不能看美女,一看就會起疹子,再看皮肉就爛了,但他忍不住啊,本來就是個流連風月之地的紈絝公子,要讓他不看美女,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小錢也去過不少醫館,喝了一碗又一碗苦澀的湯藥,起先還有點作用,他見狀就更加肆無忌憚地左摟右抱,這下原本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皮膚潰爛。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幹脆關在家裏不出門,長時間不見陽光,導致小錢的皮膚特別蒼白,到醫館的時候簡直人不人鬼不鬼,看起來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