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覺到天微微亮,細碎的陽光照在臉上,念兒才緩緩睜開眼睛,抬眼間便是一雙深邃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那雙眼眸中的黑沉倒映出她的身影。
念兒揚唇微笑,懶懶的伸伸胳膊,上前便為他號脈,脈象平穩隻是有些虛弱,這才放下心來。
那人也不說話,這安靜叫人略覺異樣,念兒忍不住問道“你感覺好點了嗎?”
那人眼光淡淡掃過她眸底,似在確定她的真情假意,念兒倒也不在乎,翹起嘴角等著他回答。
“我沒事了。”那人一翻墨黑的衣袖,用手撫著胳膊上的十字疤痕,“姑娘的醫術不錯,多謝。”連道謝的聲音也多了幾分冷傲。
念兒一怔,隨即不以為然的笑道“你受了傷我才抓到這個寶貝,咱倆互不相欠。”說著晃了晃捕蛇袋。
男子漆黑的眸子中閃出一抹詫異“姑娘抓蛇做什麼?”
念兒剛要說,猛然想起一件事陡然驚覺起來“你為何會在不歸林?”
不歸林是飛鳥潭的後山,若從不歸林上,山路雖途短,但一路毒蟲毒物令人望而卻步。
這人竟出現在這裏。
“我是來請飛鳥潭的神醫的。”男子也不避坦然道。
“原來你是來找錦年哥哥求醫的。”念兒眨眨眼睛。
那男子幽邃的黑眸微眯起“你認識蕭神醫。”
念兒隻得點點頭。
“那神醫可在飛鳥潭。”男子劍眉一挑,猛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道。
他緊握的力道,讓念兒感覺手像被鐵鉗夾住一般,隻得道“錦年哥哥去深山采藥。” “他什麼時候回來?”
“疼疼疼,你先鬆手。”念兒痛得快說不出完整的話。
那男子也感覺他的失態,猛的鬆開手。
念兒摸著腕上一圈淤青無奈道“錦年哥哥采藥歸期不定,少則七八天,多則就沒準了。”
那男子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猝然閉目。他的手握成拳,狠狠壓在旁邊的石頭上。“那就是等不及了。”
“你家有病人嗎?”念兒小心的問道。
那男子搖搖頭。
念兒看見他眉宇間覆上一層陰霾,便不再多問。
“這林子我比較熟悉,我送你下山吧!”念兒看著他的傷有些擔心的道。
男子抬眼看著她,抿著唇良久才道“有勞姑娘了。”
念兒扶著他慢慢的朝林外走,因為他們進的比較深,走的比較慢,天黑了還沒走出不歸林,但照地圖來說,也快到了。
隻是這不歸林蛇蟲鼠蟻之輩太多,晚上是它們活躍的時間,走夜路絕對不明智。隻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呆一晚。
按上次的辦法念兒又生起火,那男子看見念兒變戲法似的生火,微微皺了一下眉忍不住問道。
“這火……”
念兒笑道“這隻不過是錦年哥哥配的滑濕粉,能洗掉水分的,用它吸掉樹枝上的水分就可以生火了。”
那男子望著火微微沉默道“飛鳥潭上的果然都是奇人。”
念兒不在意的笑笑,才道“對了,我叫蕭念兒,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那男子清矍的麵容閃過一絲猶疑才道“我叫重華。”
“重華。”念兒學著念了一遍。
“重華,該不會就是雙重富貴的意思吧!”念兒托著下巴思索道。
重華笑了起來,他的下巴尖尖的,卻是很好看。一雙狹長的眼睛被火光照得亮閃閃的。 “或許是這個意思吧!”
“你住在哪裏?錦年哥哥回來後,我通知你。”念兒道。
“我若回去了,自是不能安寧,恐怕也用不著神醫了。”重華說著看著月亮,唇角卻不易察覺地牽出了一絲陰冷的笑,他在恨什麼?怨什麼?
“想聽曲子嗎?”重華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念兒,眼睛又恢複成一望深潭,不見連理。 “恩?”念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重華背靠著樹,從身後抽出笛子,翠綠的笛子在指間翻飛,身後朦朧的月光、粼粼的河水映得他迷迷茫茫。
笛聲輕揚,他的樂曲和蕭錦年不一樣,蕭錦年吹出來的永遠帶著一股淡淡的哀愁,而他則是一種豪氣,一飛衝天,一鳴驚人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