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走廊裏,腦袋裏一片混亂。
和江鑫在一起快兩年了,但我對她的家庭情況卻一無所知,我隻知道她非常喜歡我,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江鑫的爸爸見我不出聲,就再次強調說:“這次是江鑫求我,我才過來給你解決退學的事,但別以為這能說明什麼問題。我是絕對不允許我的女兒跟一個要被退學的人在一起的,更何況你給不了江鑫未來,趁早放棄吧。”
“你憑什麼覺得我給不了江鑫未來?”我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憑什麼?”江鑫的爸爸不屑地哼笑了一聲,“我沒必要跟你講那麼多,總之你離江鑫遠一點,不然我隨時可以讓你從這所學校滾蛋,聽見沒有?”
我沒有回答,隻是悶聲瞪著他。我能聽見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我也很想反擊,但我心裏比任何人的清楚,現在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濟於事,江鑫的爸爸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也沒把我的父母、家庭放在眼裏。
我什麼都不是。
江鑫的爸爸走了之後,我默默回到了教室,隨後的整個下午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江鑫也沒來找過我。
晚自習結束後,江鑫終於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她把我叫到了運動場,等了好久她才開口問:“我爸他和你說什麼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就告訴我一聲,退學的事他擺平了。話說,你爸挺厲害的嘛,他是做什麼的?”
“他在教育局上班的。”江鑫用非常低的聲音回答著,同時回避著我的目光。
“怪不得。那就替我謝謝他吧,要是沒有你爸幫忙,估計這次我肯定被退學了。”我控製著語氣,盡量表現得就像平常一樣。
但江鑫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她始終低著頭,局促地擺弄著手指。
看著她不安的樣子,我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想去拉江鑫的手。
江鑫全身一抖,就像觸電一樣躲開了我的手。
我的心頓時涼了,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她的選擇。
“你畢業之後要出國嗎?”我低聲問。
江鑫立刻搖起了頭,但臉上卻露出無比為難和猶豫的表情。
我無奈地笑了笑,歎了口氣,選擇安慰她說:“沒事,聽你爸爸的話吧,畢竟是一家人,他不會讓你吃虧的。我還要去新宿舍收拾東西,先上樓了。”
說完,我便轉頭往宿舍的方向走,同時,眼淚也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等一下,常安。”江鑫在我身後喊了一聲。
我停住了腳,用力擦了一把眼淚,又做了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這才轉回頭。
江鑫走過來,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攤開的手掌上放著她生日時我送的那條項鏈。
“這個,你要拿回去的吧。”江鑫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了。
“不用了,也不值幾個錢,你可以留個紀念。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我上樓了。”說完,我轉身快步離開了,因為再不走,我就要控製不住眼淚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關於江鑫、關於我爸媽、關於我自己、關於一片迷茫的未來。
隔天上午,我跟老師請了個假,坐客車回了縣裏。
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敲四婆子的家門。
當屋門打開時,我在四婆子的臉上看不到任何驚訝,她隻是站在門口衝我微笑,似乎她早就知道了會有這麼一天。
我問她:“跟你學算卦真的能賺大錢嗎?我的意思是,要很多很多的錢!”
四婆子笑說:“賺多賺少,這看命、看運、也看人,如果你願意跟我學,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東西都教給你。”
“我現在想知道,為什麼就看中我了?因為我能戳穿你?”我沒有答應,繼續著我的提問。
四婆子也沒有回答,而是把我讓到了屋子裏,然後拿了幾張照片給我看。
那是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單人照,我看了看照片,又看向四婆子,問:“這是你兒子?”
“嗯。”四婆子點了點頭,說:“他小學的時候出車禍,死了。他爸覺得這就是報應,所以跟我離婚了。我看見你,就會想,如果他沒死,現在是不是也和你差不多大,可能也會和你一樣埋怨我算卦騙人,也會給我搗亂……”說著,四婆子苦笑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一段沉默之後,我幹脆換了個話題,半開玩笑地問:“跟你學算卦,不會將來真會遭報應吧?”
“你害怕了嗎?”四婆子放下照片,笑著問我。
“切,報應都是迷信騙人的,你以為我會信?”我撇了撇嘴說。
四婆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嗯,其他什麼都不用信,要做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斷。不過,二舅姥和二舅姥爺能同意你跟我學算卦嗎?”
“我做什麼不需要他們同意,反正能賺錢就行唄。對了,是不是還得交學費啊?”我很嚴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