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的人把裝屍體的旅行袋扔進了車裏，然後小子和我也一起坐進了那輛車，沿著主路一直向東開。我回頭看了一眼，二胖的吉普車就跟在後麵，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還有什麼後續的安排。
車開了四十多分鍾，來到了嘉東工廠區。
在小時候，每次到江邊都能看到嘉東工廠區高聳林立的巨大煙囪。現在，這些工廠幾乎全部廢棄了，少數存留下來的大煙囪也沒了煙，路邊邊一座座舊廠房都被各種草木占據著，放眼望去，一片荒涼。
又開了一會，車速終於漸漸放慢，最終停在了一個相對來說沒那麼破舊的廠區大門前。
小子按了下喇叭，從門房裏立刻有人探出了頭。
“稍微等一下。”小子歪頭衝我說了句，然後開門下了車，走到門房那裏，從口袋掏了些錢塞給門房裏的人。等他轉頭回來的時候，廠區那生鏽的電動拉門也伴著吱吱呀呀的聲音緩緩打開了。
車子開進廠區，穿過長滿雜草的廠區主路，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廠房跟前。
小子如剛才一樣按了幾下喇叭，等了一會，從廠房裏麵出來了一個羅鍋。那羅鍋的左眼球是灰白色的，好像在眼窩裏裝了玻璃球，他出來看人的時候明顯把頭朝左偏，隻用右眼來看，樣子十分怪異。
小子下了車，依舊掏錢應對。
這次我離得近，看到小子拿了兩遝，應該是兩萬塊。
那獨眼羅鍋接過錢，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一張一張地清點起來，確認過數目之後，便衝小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發黑的爛牙。
小子轉頭衝車裏揮手示意了下，小黃毛和另外一個小子立刻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把裝屍體的袋子搬了出來，吃力地往廠房裏麵抬。
小子走到車旁敲了下車頂蓋，呲牙衝我說：“下來吧。”
我沒問他到底要幹什麼，因為看這個架勢我基本已經猜到了，這破廠房就是小子用來銷毀屍體的地方，而且這裏絕對不隻一次接過這種生意了。
下了車，我跟著小子一起進了廠房。
裏麵有好幾個生鏽的舊鍋爐，到處都是管道。我們一路走到廠房最裏麵，看到一個刷著藍色油漆的新爐子。爐子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胖子，他穿著連體工作服，戴著帽子口罩護目鏡，根本看不清他長什麼樣子。
我們到了跟前，那胖子立刻把爐門打開，拉出了一張滾輪鐵床。
小子歪頭示意了下，黃毛和另一個小子立刻將屍體袋放在了滾床上。
胖子也沒問袋子裏麵裝的是啥，直接把滾床往爐子裏一推，按了幾個按鈕，爐子裏頓時冒出了火光。
小子從懷裏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胖子。
胖子也沒看，直接把信封揣進口袋，然後抬手敲了敲爐子上的溫度指示器。
小子點了點頭，然後就在爐子麵前看著，一直到指針達到一定刻度了，小子這才轉頭笑著對我說：“好了，可以走了。”
我跟著小子順原路返回，出了鍋爐房，回頭便能看到從煙囪裏飄出的灰色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