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配樂的混世之道
專欄
作者:王碩
汪峰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之前,做過一部電影配樂—就是王小帥的《十七歲的單車》,也許那部電影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是21歲的高圓圓。就電影來講,那可能是王小帥拍過的最接地氣兒的一部電影。記得當時看那部電影,總覺得裏麵的配樂有點兒像北野武的《那年夏天,寧靜的海》。所以當電影結束,一起看電影的人著急上廁所的時候,我盯著工作人員名單目不轉睛,想知道這究竟是誰做的或者是誰抄的這麼像,結果看到了這樣幾個字:音樂汪峰。
汪峰在變成這個樣子之前,他的身份還是鮑家街43號的主唱,再往前追溯,他還沒寫出第一張專輯大部分歌曲,除了演唱當年沒有成型的《晚安北京》之外,還在翻唱著大門樂隊(The Doors)的《點燃我的火焰》(Let My Fire)和《了結》(The End)。不過汪峰倒是很誠實,他從來不避諱談及自己受到的音樂影響,於是經常在專輯的感謝名單當中提到:鮑勃·迪倫、吉姆·莫斯森以及日本人北野武和久石讓。
再說回到《十七歲的單車》,裏麵的配樂明顯受到久石讓的影響,通篇的弦樂,隻不過做得斷斷續續,不太完整,但是從旋律的走向上來講,和他後來的《春天裏》完全不是一個路數。當然,這和汪峰學院派的背景有關係,他在中央音樂學院的時候,主攻的就是小提琴和中提琴。可以說,如果汪峰不去做搖滾樂,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不錯的配樂工作者,隻不過他後來選擇幫別人勵誌的路線也符合中國國情,因為在國內做電影配樂,似乎到今天依然是一條思路,至少作為一個配樂工作者,你的名字不會被不等工人人員名單滾完的大多數電影觀眾記住。
其實我總是為一些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的生存問題發愁,比如舞蹈學院的學生出來之後到哪裏跳舞給人看,還是索性靠著優秀的身體技能傍到一位注重技巧過程、無所謂結果的大款。還有就是音樂學院懂作曲的學生將來能為音樂事業做出什麼貢獻?至少在大多數電影當中,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或者說現在做電影音樂的人,很多都是半路出家,不像那三個號稱當今世界配樂大師的人,幾乎都來自學院派。
在中國做配樂,一定要有群眾基礎,對於群眾基礎來說,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搞搖滾樂。通常情況下,人們會覺得玩搖滾的比唱流行的更懂音樂,因為玩搖滾的買不起歌,隻能自己寫歌,所以會給別人造成創作能力非同小可的錯覺。現在國內配樂一哥基本上就是欒樹了,他是曾經的黑豹樂隊主唱、王菲第二任男友(第一任是中學同學,後來好像去了麵包新語),據說當年竇唯離開黑豹,也是因為王菲移情別戀了竇唯,欒樹先生麵兒上掛不住了,於是兩個人一拍即散。從此竇唯聽著王菲送他的那箱4AD公司的唱片,變成了今天這個胖子。而欒樹後來也離開了黑豹,踏踏實實經營馬場做錄音棚以及音樂製作,成就了今天的配樂大師形象。
當然,你不一定像欒樹混得這樣好。要知道,除了富二代之外,如今能開上奔馳G55的老哥們都有一段或者幾段忍辱負重的經曆。所以你不一定賺大錢,也能通過小電影做點兒其樂融融的事。如今越來越多的導演開始把視角轉向了今天活躍在Live House裏的樂隊。雖然徐克的《女人不壞》算不上一部好電影,但是在拍攝之前,他還是特意到糖果三層的Live House看了幾場演出,挑選了後來的音樂。
我身邊幾乎所有樂隊都有過觸影的經曆,雖然這些電影都不算大投資,找他們來的目的也是出於節約成本,能通過角色對衝就絕對不談版權,但是真正讓人喜歡的配樂往往不是弦樂團,不是約翰·威廉姆斯,而是一首在不經意之間唱出人生苦短的哀怨小調,這樣的歌往往歌詞沒有具體指向,寫的虛無縹緲,句子雖然讓人難懂,但看著又有點兒值得回味。就像那個來自南京的民謠歌手,總是喜歡在別人的書裏找到美麗的句子,然後湊成一首歌詞的長度,再在押韻方麵進行細微的處理,變成自己的歌。於是我身邊很多女性都覺得這樣的歌詞特別好,特別打動人。沒錯兒,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幹什麼都容易。不過不敢提他的名字,他會說我沒有證據,然後讓自己的團隊給我寄來一張傳票。“要知道,法律這玩意兒可怕喲”。剛剛和黃耀明用最荒唐的方式合作了《最荒唐》的左小祖咒老師曾經這樣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