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隱身人
斯托裏茨的府邸被燒了以後,我覺得城內激憤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人們也安心了。但是,盡管人們燒毀了他的住宅,但畢竟沒有見到他的屍體,他可能逃過了這一劫。部分天真的市民發揮無窮想象,堅持認為凶犯已葬身火海,不然的話,他如何能逃過大火的焚燒呢?
這時,斯普倫貝格警方傳來急電證實:威廉 ·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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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茨沒有在故鄉露過麵,他的仆人也失去了蹤跡,兩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躲在哪裏。他們很可能還留在拉茲。
盡管城裏稍微平靜了些,但羅特利契家卻沒有。可憐的米拉的精神狀態沒有絲毫好轉。她對一切仍無動於衷,對親人們給予的關心照顧也漠然視之,她仿佛不認識任何人。醫生們不敢持樂觀態度,因為她沒有間歇性的情緒激動,如果大吵大鬧一番,醫生們還能想辦法刺激她,使其作出某種有益的反應。
盡管米拉身體很虛弱,但萬幸的是,她沒有生命危險。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臉白如紙。如果有人想扶她起來,她就發出陣陣嗚咽,眼睛中充滿害怕的神情,雙臂扭曲著,嘴裏喃喃著不成文的句子。她想起了可怕的往事?她在神智混亂中又看見了花束被毀,花冠被奪,又依稀回到教堂裏?她又聽見了那惡狠狠的威脅?但願如此,至少她頭腦裏還保留著對過去的記憶。我們隻能等待,時間能治愈一切嗎?
大家可以想象,如此不幸的家是怎樣度日的!瑪克一刻也沒離開過羅特利契家。他和醫生、羅特利契夫人陪伴在米拉身邊,他親手喂米拉進食,他多想再見到米拉眼中那俏皮的神情。33022日下午,我漫無目的地閑逛在街頭巷尾。心中預
感,不知是否會碰到什麼。
忽然,我決定去多瑙河右岸看看。我早想去那邊瞧瞧,但情況不允許,何況目前這種心情也不適合。我走過橋,穿過斯聞多爾島,到達了彼岸的塞爾維亞。
真是一片壯美的原野。這個季節裏,莊稼、牧草長得綠油油的,令人心情舒暢。我發現塞爾維亞的農民和匈牙利農民有著相似之處:同樣的漂亮迷人,同樣的姿態。男人們的目光有點冷酷,他們邁著軍人般堅實的步伐,女人們儀態萬千。塞爾維亞人身上的政治熱情特別濃烈,無論在鄉村還是在城市,人們都極度關心政治。塞爾維亞被喻為 “東方之門”,首都貝爾格萊德,是一座行政職能的城市,正扼其咽喉。雖說它名屬土耳其,匈軍向土耳其繳納三十萬法郎的捐稅,但塞爾維亞是奧匈帝國最大的基督徒聚集地。
塞爾維亞民族具有傑出的軍事才能,一位法國作家說得好:如果世界上存在一個地區,隻要登高一呼,立刻就出現千軍萬馬,這隻能是塞爾維亞,這個愛國、尚武的省份。塞爾維亞人是天生的士兵,他們生為士兵,死為士兵。這個南斯拉夫民族向往的聖地,難道不是首都貝爾格萊德嗎?如果有一天,這個民族起來反抗日耳曼人;如果革命爆發,必將是塞爾維亞人用堅毅的手擎起這麵獨立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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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著蜿蜒曲折的河岸,一路走,一路沉思。左邊
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盡管塞爾維亞人認為,砍倒一棵樹,等於殺死一個塞爾維亞人。但樹木砍伐依然嚴重,已經沒有茂密的森林了。
我也時常想起威廉 ·斯托裏茨。我暗自琢磨,他是不是躲在原野上的一幢別墅裏,他是否已恢複人形。不會。他的可怕在多瑙河兩岸都傳得童叟皆知,如果有人在此發現他和海爾門,塞爾維亞警方會馬上逮捕他們,送交給匈牙利警方。
大約6點鍾,我又回到橋上朝斯聞多爾島的中央大街走下去。
我剛走了幾步,遠遠看見了斯泰帕克先生。他也是獨自一人,朝我的方向走來。我們兩人就共同關心的話題聊了起來。
他告訴我仍沒有新發現,我們一致認為拉茲城前段日子的恐慌已經過去,城市開始恢複平靜。